帝瑤死后,一萬年后的某一天,帝澤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一只不知從哪來的小獸,像麒麟神獸,可周身通紅,巴掌大小,他放在掌中細細端詳,突然想到,猶如雷擊棒喝一般在腦中響起,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道:“這,這是,這是遠古血獸。”
他用紅色神力探了探血獸全身,突然想到:這是帝瑤的本原,沒錯,這就是帝瑤的本原。
他帶著血獸匆匆飛去了上重天的朝鳳殿,一道紅光劃過天際,直落朝鳳殿。這是一萬年來他第一次飛入上重天,第一次踏進朝鳳殿。久違的朝鳳殿,依然肅靜落寞,甚至有些蒼涼?;瘌P和火龍依然昂首傲視蒼穹,俯瞰三界。帝瑤死后,這里一年四季都是秋,大殿前的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枯葉,訴說著這一萬年的悲涼。帝澤嘆了口氣,暗自回想:因為帝玦只喜歡秋天,所以在朝鳳殿中只有秋季,可是帝瑤卻偷偷用自己的神力為帝玦幻化了整個四季,讓春、夏、秋、冬都陪伴著帝玦,她每次來朝鳳殿,都是偷偷的來,默默的走,從不讓帝玦知道。直到她隕世的那一刻,血染四季,朝鳳殿只剩下了枯默的秋。肅白的一片,毫無生機。那丫頭生前,不喜與人親近,卻獨獨喜歡來這朝鳳殿,囂張戾氣,卻獨獨在帝玦面前低頭。月滿盈虧幾萬載,不曾為誰動容,卻耗盡一身靈力為帝玦打造萬古四季。想到此,帝澤不禁嘆息,道:“哎,這一切,帝玦,你又可知?!?/p>
帝澤一步一頓的走在枯葉上,咔嚓咔嚓,像是碾碎了時間的聲音,枯葉有聲伴君行。及地的血袍掃著枯葉,發(fā)出颯颯聲響。踩碎的枯葉化成金粉,飄散空中,而后,歸于虛空,如同時間洪流,最后落地成埃,又消靡于無形。每一滴回憶都拉扯著帝澤的根根神經(jīng),萬年前的這里,也曾有過錦瑟繁花,隆冬霜雪。
他抬起俊朗落寞的眉眼,看了看殿宇上以古隸文篆刻的鎏金大字:朝鳳殿。三個字寂靜蕭肅,承載了萬年滄桑的厚重感。
這是他這萬年來,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感受朝鳳殿,放眼望去,整座殿宇由琉璃白玉打造,磅礴大氣直入云霄,殿宇周身環(huán)繞著極其濃郁的靈力,殿頂之上,一只遠古火鳳英姿勃發(fā),一只遠古火龍昂揚而立,一龍一鳳俯瞰蒼穹,在縹緲之巔震懾三界。它們的眼底飽含了歲月無盡的滄桑,無欲、無念、無畏。它們的眼中也飽含了綿延的溫柔,普渡眾生,慈悲三界。
帝澤緩步邁入朝鳳殿,大殿中空無一人,十二根盤龍云柱直插天際,互相作伴,最頂端的高座上肅殺空蕩,許是多年未曾坐過了。
“你來了?!币宦暤统恋穆曇糇院蟮顐鱽?。
帝澤應(yīng)了一聲“嗯”,便朝著后殿走去。
帝玦依舊一身廣袖白袍,靜默淡然,如同萬年之前。平淡不驚的俊美容顏上,不曾有過一絲驚訝,似是帝澤的到來就在預(yù)料之中。
帝玦用極其平淡的聲音說:“既然來了,那就到瑤池澗坐一下吧?!?/p>
帝澤一臉驚訝,瞪大了鳳眼,啞然道:“你,你還留著,我以為,你早毀了瑤池澗?!?/p>
帝玦并未應(yīng)答,轉(zhuǎn)身走開,帝澤緊隨其后。他看著帝玦的背影,筆直剛毅,卻孤寂蒼涼,一頭黑發(fā)垂至腰間,紅色發(fā)尾在神力的起伏下,肆意揚展。腳步輕盈卻緩慢,生怕驚擾了滿殿的秋意,和自己眼底的一彎深潭,這彎深潭已經(jīng)幾萬年沒有過波瀾起伏了。
兩人行過一段殿廊,來到一處小院,這是朝鳳殿的禁地,幾萬年來,所有仙仆都不準踏足。古樸的院門已經(jīng)有了歲月篆刻的滄桑,院門前滿地的枯葉,伴著微風(fēng),嗦嗦作響。院門上古隸文刻著的瑤池澗三個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
帝澤推開院門,古舊的院門吱嘎一聲,仿佛劃開了萬年的時光,帝澤驚嘆的看著院內(nèi),和院外的蕭肅相比,這里截然不同,燦紅的一片,一朵朵大紅色的冥花肆意盛開,喧嘩了整個寂寞的秋。
瑤池澗,是帝瑤剛降世時,帝玦為其在朝鳳殿打造的居所,帝瑤在院中種滿了大紅的冥花,這也符合她張揚霸道倨傲的性子。后來,天啟界分裂成上下兩重天后,帝瑤便帶著下重天的仙君們離開了縹緲虛,去了千里之外的凌云虛,帝玦在凌云虛為她造了拜月殿。
帝澤沒想到的是,帝玦竟然還完好的保留著瑤池澗,以他清冷孤寂的性子,怎么也不像是念舊之人呀。許是這份清冷孤寂就是因為太念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