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會走路起我就知道,我家隔壁住著一個溫柔又清秀的小哥哥,會唱戲、會做飯、會下棋,會很多很多事情,他只長我四歲,所以我覺得他很厲害。
何家往上數(shù)三代都是唱戲的,何一曲從出生便受到熏陶,所以在他爺爺?shù)囊槐娡降苤兴钣刑熨x,唱的最好,即使他還沒有正式演出過,小小年紀名氣也還是超過了同輩的人。
我知道戲班就在這條街的盡頭,所以每天下課后我都會直接去戲班,有時坐在何一曲給的小板凳上寫作業(yè),有時就坐在戲臺子下看何一曲唱曲兒。那時候我聽不懂那些曲譜里頭的愛恨情愁,只是想等何一曲一起回家罷了。我對他實在是喜歡極了,便整天跟在他身后,他去哪兒我便去哪兒,就這樣一直跟到了初中、高中,他怕影響不好,與我說了好多次,我卻不以為然,依舊我行我素,面對我的執(zhí)著,他只能佯裝憤怒
何一曲林清茗,你這個小跟屁蟲!
聞言,我抬起頭,迎著霞光看著他極力擺出憤怒表情卻也只是皺著眉頭的臉,如此笨拙模樣,竟讓我捂著嘴,瞇著眼“咯咯咯”的笑起來。
見我笑的這樣歡樂,他似乎也料到自己對我生氣不起來,只得嘆了口氣,伸出手報復似的狠狠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何一曲阿茗。
林清茗啊?
何一曲你該剪頭發(fā)了。
這是我長到十歲以來第一次剪頭發(fā),是何一曲為我剪的。他纖細的手指拆開我的頭繩,長發(fā)散開,早已過了腰身,我瞪大眼睛看著鏡子里如瀑布的黑發(fā),還有何一曲雪白的手,紅潤發(fā)亮的唇,他的手一下一下順著我頭發(fā)從發(fā)頂滑到發(fā)尾,干燥溫熱的手掌讓我舒服得微微瞇了眼,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即使看不到他的全臉,我也能想象到他此時溫柔的眉眼。
何一曲將我的頭發(fā)剪短了許多,只是現(xiàn)在長長了,他卻再也不會為我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