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兩個時辰,念念才慢慢放松下來,漸漸墜入夢境,時不時還會抽噎幾聲。
樓外的殘局,早已被樓中手腳麻利的姑娘們收拾干凈。
來樓中飲酒品詩的人,他們長年沉浸在勾心斗角的氛圍中,明槍暗箭、血流成河這種事情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
風停雪住,夜色涼如冰,天際黑壓壓的云層退散,一輪寒月高懸,幾點繁星作陪。
熏籠里添了凝神香,裊裊而起的香氣彌漫在屋內(nèi),銀屑炭燒得正旺,攏在一堆的火舌有半指那般高,不多時房內(nèi)只剩下暖意。
跪在地上的巧云并沒有心思去體會這隆冬里的溫暖,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偷瞄著暖暖臉上趨于平和的神色。
越是看起來風輕云淡,越是會懲罰得更慘。巧云實在懊惱,她一只有修為的狐貍,居然在惡人面前會畏懼、會退縮、會猶疑不決。
如果給她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一定會拼了命的保護好念念。
然而,這一切都太遲了。
上天和暖暖都不會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
“巧云,你在人間待久了,是不是連本性都忘得一干二凈了?”暖暖往暖爐里添了一塊銀屑炭,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一問,卻讓巧云心驚膽顫。
“姑娘,巧云錯了!錯在不該讓孟書卿闖到五樓來,錯在護衛(wèi)不周,讓念念身處險境,實在該死!”巧云雙手平舉到眉間,匍匐地跪在地上,茶色的廣袖鋪了一地。
“你沒有錯,是你道行不夠深,不懂人心險惡,空有一身修為,但無半點心智。既如此……”暖暖沒再啰嗦下去,而是抬起了手掌,取走了巧云身上八百年的修為和一顆指頭大小的靈珠。
巧云頓覺渾身每一寸肌膚如被炭火灼燒,有數(shù)千只螞蟻在細細啃食她身上的血肉,她再也撐不住,疼得她倒在地上打滾,冒出的冷汗浸濕了衣衫,臉頰兩邊的鬢發(fā)黏乎乎地貼在臉上。
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巧云停止了掙扎,體內(nèi)的靈力全部流失,連人形都是暖暖幫她維持。
巧云虛弱地癱倒在地上,四肢百骸沒有一絲力氣,雙眼茫然的看著橫梁上飄蕩的薄紗。
“來人!將她抬出去,賣給無風渡吧!”暖暖沒有再看一眼癱軟在地上的巧云,念念是她的逆鱗,誰都不能碰,誰都不能對她大意,這是她的底線!
“暖暖,不要趕我走!我想待在醉夢樓,不想離開你!”巧云掙扎著爬到暖暖腳邊,扯著她的裙擺苦苦哀求,任是暖暖如此折磨她,她依舊不肯離開這里,這個她待了三年的地方。
“帶走吧!”暖暖別過臉,疲憊的閉上眼,一滴淚悄然滑落。
就在姑娘們將巧云拖到門口的時候,暖暖擦干了眼角的淚痕,聲音有些暗啞地道,“待三年之后,你來醉夢樓尋我,我定會還你靈珠與修為!但愿三年之后,我能對你刮目相看?!?/p>
“好!”巧云無奈一笑,被抬了出去,心底默默地對暖暖說:愿他年還能相見,你我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