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nèi),一股蕭然森嚴的氣氛重重壓在眾人的心頭上。一連幾日由湖南縣傳回的情報,皆是由新上任的縣令發(fā)布及救濟賑災的策略,事情一步步平息,一切都好了起來。
若他們是身處皇上那一方,這些事自然對他們來說是好的,可他們不是。
所以說,好個屁。
也正因如此,他們一手安插在湖南縣的人手,全都被知縣一行人清除干凈,往后的情報也不會再傳回來了。
原先安排好的人手都折在哪兒了,苦心栽培出的人馬,只一夕便都沒了。要還坐得住,那才怪了。連太后這幾日,以往平淡的臉色一改,現(xiàn)今可是寒著臉,身旁侍候的人,可都繃緊了神經(jīng),就怕一個不小心連命也丟了。
“黎相,這如今湖南縣的局面……”
見對方依舊未開口提及,只好硬著頭皮迂回謹慎地問著。
“行了,湖南縣一事既然有知縣一行人在,折的人馬也沒望能活著了,讓人收手。”
“可……”
“怎么,難不成你的人還能有能耐近知縣的身,取他的命么?”
如同評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般,口吻毫無起伏。
“這……”
原先不是沒想過將人直接殺了,但知縣身旁帶著的人不好對付外,他的身邊圍著層層緊密的保護,愣是個縫隙都沒給他們動手的機會。
“湖南縣如今亦非在太后的控制下,被皇上打了個措手不及,湖南縣一事也只能放棄了?!?/p>
“再說了,你以為他不過小小知縣若未憑借,拿的什么將縣令判刑?!?/p>
“莫不是……”
不用猜想,知縣身后的,除了皇上還會有誰?原來是奉了圣令,難怪,這么一來也說得通了。
見對方已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也不再多說什么,便讓人退下。
哪怕再可惜也只得罷手,這時候若與皇上對上怕也是件麻煩事,倒不如拱手相讓。
畢竟明面上還是得顧忌些,再說了,自己可是好奇接下來皇上又會走到那一步。
有趣,滿盤落子,緊接著又該是走那一步呢。
除了黎相外,關(guān)注于湖南縣的邵堇也一樣再等對方的下一步。原留在哪兒的人馬也料理得差不多了,除了立刻撤手脫身,還能保留人力,不再失去更多的人馬外,或是硬于皇上正面對上。
也未多猜測,邵堇便知對方絕對會撤走。先不說天時地利人和這些全被皇上掌握了,他們的優(yōu)勢也被知縣一一瓦解。
要與皇上正面對上,就時機來說還略嫌太早?,F(xiàn)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他們除了撤之外,也未有多的選擇了。
對方心里不疼快,邵堇心里可是舒爽得很。見你們?nèi)绱瞬挥淇?,我便心情愉悅?/p>
而皇上見對方以迅速的動作將湖南縣處理好,倒也放寬了心,權(quán)全交由對方處理,也省下了更多的精力放在批閱奏章上。
至于現(xiàn)在……
倒是不知分府尋人的事如何了……
再拖下去難保不會有變數(shù),只是……
無奈苦笑,若是不愿為人尋到,怕是覆了城也找不到人的……
罷了,急也沒用。
劃下最后一筆,紙上的“淡”字便完成了。
過了幾日后,在朝上太后一派的人以黎相為首,在經(jīng)歷湖南縣一事后,依舊平穩(wěn)如靜。對方未有所行動,皇上自然也不會急著有所行動。
一時倒也是風平浪靜,表面雖是如此,但依黎相在原主記憶里所看見的畫面,邵堇暗地里微微起了警惕。
剛下了朝,身后便傳出了冷淡的聲音。
“侍讀,請留步?!?/p>
一句話,便讓邵堇停下腳步。在朝廷上已聽過無數(shù)次,談不上熟悉,但一聽便辨認出。
“丞相大人,不知尋邵堇有何事?”
回過身,邵堇依禮行拜。官高一級壓死人,被壓的邵堇也只好認了,畢竟官職是低了對方,乖乖行禮。
“談不上事,不過是尋個對弈之人?!?/p>
“丞相倒是好雅致?!?/p>
果還真是沒什么好事,可拒接的話還未說出便被對方一句話堵上。
“當年,祁大人對侍讀的棋藝可是贊不絕口。”
對方做了個請的動作,邵堇便什么也沒說,跟了上去。
棋盤上黑白兩方勢力相當,黑子與白子在落盤上難舍難分,你來我往,廝殺激烈。
“啪。”
每每子落,如劍出竅。
而執(zhí)子的兩人,卻都閑情逸致般,仿佛與棋盤上的局面隔開來。
“本相多年前便由你老師口中聞之,今日一見過真如此?!?/p>
“丞相倒是看得起邵堇了。”
一來一往的對話間,手上的動作倒是未停下。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p>
見邵堇在棋盤上的落棋,對方說了那么一句。
“不過損八百便能換來傷敵一千,這買賣,邵堇倒是不虧?!?/p>
邵堇隨意般的語氣,惹來了對方一陣的打量。
由著對方,將棋落下后,便自行起身告退。也不等對方開口,便利落地扭頭便走。
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邵堇的背影,頓時間,倒是覺得這少年……
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棋盤內(nèi),寥寥無幾的黑白子,黎相低聲笑了。
有意思,不虧是那人帶出的弟子,沒曾想,他的弟子倒也有趣……
就是不知少年是否青出更勝于藍呢……
還是如同他老師那般,敗于自己的手上……
只盼這一次,可也別太早就被那么輕松解決了。
可還真是讓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