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沒有城市霓虹燈制造的光污染,四壁漆黑,潮濕的地面散著涼意,風(fēng)呼嘯進(jìn)罅縫的聲音像是嘶啞的女鬼,陣陣觸著心。
四肢已經(jīng)被凍得麻痹,窒息的感覺卡在喉間,江易余顫抖的從臂彎里抬起頭,她麻木的盯著漆黑的前方,瞳孔猛然收縮,她尖叫著埋回了腦袋。
腦袋發(fā)昏發(fā)沉,她的心理在作祟,好似四周有無數(shù)雙手將她推擠,恐懼攀上心頭,不見光的空間早就看不清她干涸的淚痕。
江易余“哥哥…”
她抽泣著將手機(jī)緊緊攥在手心,無論她撥打多少次的電話,都顯示著無法撥通。
誰來救救她…
感覺快要死了,好似回到那晚,那夜的磅礴大雨從天而降,她被扔在泥潭里,看著江音的身影在雨中愈來愈遠(yuǎn),她狼狽的站起,雨點砸在她的身上,碎石劃破了她的赤腳,她在泥地里摔滾了無數(shù)次,那種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她本以為樸燦烈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后就不需要再體會。
可這一次,她又成了喪家之犬,被拋棄在黑暗之中。
她無法動彈,淚腺也已經(jīng)被哭干,江易余緊緊的抱住自己,與身體接觸的兩堵墻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以為自己不再懼怕黑暗,原來是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害怕,他總會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她以為她已經(jīng)長大可以獨自走過獨木橋,原來是因為,他總在前方或是后方守著她。
江易余離開了樸燦烈什么都不是,快五年了,她沒有半點的成長。
凍僵的指尖顫了顫,江易余點亮了屏幕,她露出眼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薄弱的光源上,她抹開未掉出眼眶的眼淚,屏著氣點開最底部的一個文件。
她換過手機(jī),她可以清空所有的東西,唯獨會將那一段音頻保存。
拇指顫抖的上移,她艱難的點開播放,手機(jī)陡然打滑落在了腳邊,聽筒里也隨即發(fā)出男人溫柔的嗓音。
“聽見 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 醒過來”
……
那一次,她第一次住在吳傾遲家,剛好是打雷下雨的天氣,她害怕的睡不著,而在別的城市正找著樸木希的樸燦烈卻在她繃緊了弦的那一刻陡然打來電話。
他很累,可是他依舊記得她害怕什么,他知道她在什么時候最需要他的出現(xiàn)。
他哄她睡覺,給她唱歌。
“我遇見誰 會有怎么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 他會有多遠(yuǎn)的未來”
不過才兩分鐘的音頻卻成了江易余此刻最為重要的救命稻草,她的頭腦昏沉,意識在他的嗓音中慢慢被抽離。
噴出的氣體短暫而急促,眼皮子越來越沉,不知何時起她再也沒有力氣報抱緊自己,腦袋無力的垂下,她快要無法呼吸。
“晚安,小魚兒?!?/p>
輕輕的五個字盤旋在耳邊,睫毛再次被淚水打濕,眼淚無意識的溢出緊閉的眼眶,她無意識的摸上左手腕樸燦烈為她求的紅繩,動了動蒼白的嘴唇。
晚安…哥哥。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顯示無法通話,樸燦烈皺著眉正準(zhǔn)備再打一遍,沙發(fā)旁邊的位置突然陷下,鹿晗探過腦袋瞥了一眼屏幕,輕哼一聲。
鹿晗“還沒打通?”
樸燦烈“嗯。”
他的臉色并不是很好,鹿晗難得見到他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輕笑打趣。
鹿晗“樸燦烈你真是妹控啊,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就拔了木希一根頭發(fā),平時都悶悶不說話的你竟然直接過來給了我一拳。”
見他依舊心情沉重,鹿晗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頸,
鹿晗“別想了,說不定玩嗨了忘了給你回電話,而且他們在深山老林里指不定也沒有信號,你就別杞人憂天了,江易余都快成年了能出什么事兒啊。”
鹿晗說的不無道理,樸燦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放下手機(jī),偏頭看著他。
樸燦烈“你怎么又過來了?”
鹿晗“怕你深閨寂寞。”
樸燦烈懶得跟他扯皮,直接掄起身側(cè)的抱枕朝他砸了過去,鹿晗敏捷的擋住,他抱著抱枕站起身往江易余的房間走去。
鹿晗“分明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卻操著做老父親的心,我不陪你唉聲嘆氣了我先去睡了?!?/p>
樸燦烈“別把小魚兒的房間弄亂!”
鹿晗擺了擺手示意聽到了他的話,他進(jìn)了房間關(guān)上門,一看到自己以前那亂糟糟的環(huán)境被改得那么整潔,甚至還有濃濃的少女氣息他不由一陣惡寒。
早知道就睡樸燦烈那屋了。
他將抱枕扔到床上,任由身體陷進(jìn)那粉紅色的單人床,鹿晗無聊的靠著床頭刷著手機(jī),還沒等他看到一條八卦新聞,秘書都暻秀的電話便打了進(jìn)來。
他不耐的皺著眉接起,
鹿晗“什么事?!?/p>
都暻秀“鹿總,董事長讓我把這次項目的企劃案發(fā)給您,但是您一直沒有回我。”
鹿晗“我不在公司,手邊沒電腦,回去再說?!?/p>
他正欲掛斷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換了一只手接電話,另一只手拉開床頭柜翻找起來。
鹿晗“等等,你把邊昀他助理的電話報給我,我記一下?!?/p>
都暻秀“好的?!?/p>
翻了半天沒有找到一支筆,鹿晗抬頭一瞥才看到書桌上的筆筒,他下了床隨便拿了一支筆又撕了一張便利貼,將那十一個電話號碼記了下來。
晚上并不想再處理那些斤斤計較的破事,鹿晗索性掛了電話將便利貼折起收進(jìn)口袋,他回到床上耳邊突然回想起樸燦烈那句“不要把小魚兒的房間弄亂”。
他瞟了眼被他翻得亂糟糟的抽屜,努了努嘴,
鹿晗“切,矯情?!?/p>
雖是這么吐槽著,他還是老老實實收拾起來,第三個格子沒有什么東西,偌大的空間只孤零零的放了一個黑色小盒子。
鹿晗蹙眉,多年在商場上的潛伏讓他本能的帶著有色眼鏡去窺探身邊的人和事,他拿起盒子掂了掂,沒什么重量。
掌心控住底部,三根手指緊緊握住盒子,拇指和中指按著蓋子,他單手慢慢打開。
鹿晗“?。。。?!”
鉆石的價值除了根據(jù)它的大小,實質(zhì)還是根據(jù)鉆石凈度來區(qū)分,一共十分等級,雖然需要用放大鏡放大十倍才能觀察,但是面前這顆鉆石單從房間并不明堂的燈光卻能發(fā)亮到這種程度,鹿晗便能咬牙斷定這顆鉆石的價值不菲。
廉價的盒子里藏著一顆價值不菲的求婚戒指…鹿晗瞇了瞇眼睛,他拿起那枚戒指對著日光燈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
突然,他神色一頓,鹿晗將戒身拿到眼前,戒指的內(nèi)壁被精致的刻著字母——
Z&J。
鹿晗“J…江?”
他好奇的挑起眉峰,江易余怎么會有這樣貴重的東西?如果上面這顆大鉆石真的達(dá)到FL的水平,那么這枚戒指沒有上千萬是買不來的。
鹿晗當(dāng)機(jī)立斷的打開手機(jī)的攝像功能拍了好幾個角度的照片。
他正放下手機(jī),房間的門陡然被打開,
樸燦烈“鹿晗,你——你在干嘛!”
樸燦烈神情一頓,突然沖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戒指,他沉著臉將它小心的裝回盒子然后放進(jìn)抽屜。
鹿晗撐著后腦勺懶懶的看著他快速的完成這一切,他無動于衷的舔了舔嘴唇,戲謔道,
鹿晗“樸燦烈,你該不會被江易余騙了吧?”
樸燦烈“你胡說什么?!?/p>
樸燦烈瞪了他一眼,他知道他暗指的是什么,他一個不懂行的人都看的出這枚戒指的珍貴,但是這是他親眼看到江易余從江音的燒焦的尸體上意外拔下來的。
這是她母親唯一的遺物,江易余從來沒有把它看的多么珍貴,自從看著她放進(jìn)這個抽屜就從來沒見到她拿出來過。
樸燦烈“起來。”
他不客氣的拽著鹿晗的胳膊將他從床上拉起來。
鹿晗“喂!干嘛干嘛!樸燦烈你不是吧!”
樸燦烈三下五除二的直接把他推出大門,他扒著門板淡淡盯著門外有些狼狽的男人。
樸燦烈“你去我房間睡,還有,不準(zhǔn)在小魚兒面前提這件事。”
鹿晗“稀罕?!?/p>
鹿晗翻了他一眼,面容是止不住的嫌棄,他嗤笑著數(shù)落,
鹿晗“哎,你真把她當(dāng)你親妹——喂!樸燦烈!”
沒等他說完,面前的大門毫不留情的關(guān)上,鹿晗對著一堵門板簡直就像是跟一團(tuán)棉花在撒潑,他咬著牙掄起了拳頭又氣的渾身顫抖的放下。
鹿晗“樸燦烈,你可真行!”
典型的有了妹妹忘了兄弟。
今生我鹿!終于又回歸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