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余一路追著盛柯直至到了她的練習畫室,眼看著她就要關上門,江易余來不及想,便在臨門一腳的時候伸出了手。
門板重重夾著手背讓她悶哼出聲,她咬住唇抵著門框對上那雙冷然的視線。
江易余“阿柯,你聽我說…我和伯賢沒有什么…”
盛柯“你知不知道現在從你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炫耀?”
江易余惶然的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江易余“沒有…我沒有這個意——”
盛柯“那你是什么意思!”
門板突然被她掰開重重的摔在白墻上連帶著撞倒了許多的花架,那個藏著黑色紙袋的地方落起灰塵,轟然一聲被埋在塵埃里。
盛柯紅著眼眶緊緊的盯著她。
盛柯“不要把那一份感情說的那么隨意廉價!江易余你不知道你一句‘沒什么’就可以否定的感情我卻不管陪伴幾年都得不到嗎!”
她吼得她心頭大震,江易余不知所措的看著盛柯突然轉過身走進去,她猛然推倒了一幅幅的畫作,打翻了放置的顏料,那些心血被沾上污漬,再也無法清理干凈。
她捂著臉背對著她,周身雜亂,仿佛置身廢墟。
盛柯“昨天鼓勵著我去告白今天聽著我喜歡的人跟你告白…我明明只跟你說過我要去表白為什么好巧不巧就會成為他們眼中的笑柄!”
她陡然轉身踩過滿地的話走到江易余的面前,她不客氣的拽著衣服,按著她的肩膀將她重重推到門上。
江易余忍著痛沒有說話,她的那席話已經說明了她將她定義成了什么樣的人,鼻尖發(fā)酸視線忍不住模糊。
江易余“我沒有…”
盛柯“江易余你除了哭你還會什么?該哭的那個人是我啊!”
女生的嗓音崩潰憤怒,當她那用來懲罰外敵的武器對向昔日的伙伴的時候竟然毫不猶豫。
眼淚滾出眼眶,江易余看清了面前的面目猙獰的女孩。
盛柯“你知不知道我被他們戳著脊梁骨嘲笑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過去所以為的恐懼在我這才是真正的悲哀?沒有人幫我!沒有替我擋!連我最相信的朋友都在對我落井下石!”
她的眼眶布滿水漬卻是沒有隱忍含著沒有流出。
盛柯“我分明才是最該哭的…你憑什么?”
許久,肩上的力度才被松開,江易余緊緊的扶著門板才不至于無力滑下,面對這樣的盛柯她竟是說不出別的話,那些所謂的解釋在她聽來都是笑資。
江易余低下頭,肩膀輕輕打顫。
江易余“因為我害怕?!?/p>
她哭是因為她害怕,不是害怕盛柯對她的歇斯底里,也不是害怕流言蜚語會不會找上她,她真正所害怕的,是一道分水嶺劃開了他們的過去的和未來。
江易余“我們是不是沒有以后了…”
她話畢,兩個人都是一愣。
他們四個每個人都會有以后,是好是壞都不自知,只是如果將江易余邊伯賢盛柯吳傾遲四人成為一個個體,那他們之后…就真的沒有以后了。
分道揚鑣的時候,最害怕的不是面前的路會不會比不上他們,而是他們身后一起走過的路席卷在記憶里時早就無人可回憶。
盛柯“還有必要嗎?”
女生冷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最后的利爪終于撕開了蒼穹,毫不猶豫的打落了最后一顆星星,在彼此的眼中都刻骨銘心。
盛柯“我們不過是從陌路人回到陌路人,其實說到底,我們四個人都是因為你才聚集,也是因為你土崩瓦解,誰也不欠誰?!?/p>
盛柯冷冷的瞥了一眼始終低著頭的女孩,利落的轉身就走。
她本以為六年的感情至少會覺得遲疑,但正是過去太過真誠她才受不了一絲裂痕。
盛柯的腳步聲早就落下帷幕,午休的鈴聲也響了一遍,江易余終于支撐不住自己順著門板滑下跌坐在門口,她的話一輪輪的在腦海盤旋。
伊甸園被摧毀,她落下的終究不是什么天堂而是撒旦的蝕夢網。
江易余“女…女…你是女的?!”
初見那會兒,她還是一頭極短的頭發(fā),跟邊伯賢混打在一起,她以為她是男生直至見到了她的胸牌。
后來她們又在食堂遇見,她夾給她一個雞腿大大咧咧的解釋那個烏龍。
盛柯“我什么時候生氣了?我只是急切的想要去趟廁所而已…”
她第一次與她分享秘密是在那個隱蔽的畫室,她將她喜歡的人的素描畫舉到她的面前,那時的她自信而驕傲。
盛柯“那當然,我可是美術生,專業(yè)知識不好怎么行?”
她還紅著臉告訴她什么是一見鐘情。
盛柯“這個啊…怎么說呢?就…就是你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砰砰跳個不停,就…想要留在他的身邊——”
……
盛柯說,沒有必要傷心,因為她們不過是從陌路人回到陌路人。
可在江易余心中是慰藉丟了,回憶缺了,希冀破了,港灣不見了。
她將他們看的多重要,現在就有多么撕心裂肺。
她做不到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