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不見任何人,無論探監(jiān)申請被報上去幾次結(jié)果都是拒絕。
倪黎這些天一直在鐘家哪也不去,除了酒她也什么都不碰,她不清醒的時候也不哭不鬧就一直睡,清醒的時候就像之前騷擾鹿晗的時候換號碼打給金鐘大,先是借著酒勁翻出兩人分手時的破事例罵他一番,然后又求著他讓他重新調(diào)查。
江易余走進鹿晗的房間,果然看到倪黎此時又滿身酒氣的倒在沙發(fā)上,地上鹿晗珍藏的酒瓶被她喝的喝,灑的灑,滿滿的一架酒柜已經(jīng)糟蹋了一般。
鹿晗愛干凈,甚至有些潔癖,房間的擺設(shè)都是有條不紊的,但此時已經(jīng)亂到極致,下腳時還要注意會不會踩到書,倪黎半清醒的時候嗤笑的一腳踹倒了身邊的椅子,滿不在乎。
倪黎“我就是要讓他回來的時候氣死,誰讓他…害我哭的。”
江易余走到她的身邊,她蹲下身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手里拼命拽著的酒瓶撤下,她喊了徐嫂幫忙把爛醉如泥的她架到床上,她不舒服的皺了皺眉,轉(zhuǎn)了個身抱著被子哼唧一聲。
她嗅了嗅,眉心漸漸舒展,江易余聽見了她清晰的嚀喃。
倪黎“鹿晗…你他媽真混蛋…”
江易余在雙眼泛紅之前轉(zhuǎn)身離開,她抓起外套和桌子上的鑰匙就出了門。
她對車還伴著恐懼,一輛捷豹被她開成了龜速直至停在了警視廳的門口,她從窗口看向熟悉的大字,沉沉的吸了一口氣。
江易余再一次提交了申請,她坐在位置上安靜等著警察的通報,今天的太陽早早的便被云層遮住,江易余的思緒和視線一起放遠。
耳邊的呼聲拉回她的神,她站起身看著那個回來的警察,她本以為又會被拒絕,誰知他側(cè)了側(cè)身看向她,“跟我來吧?!?/p>
江易余座位玻璃窗前還是云里霧里的,直至那扇門被打開,鹿晗戴著手銬被警察帶出,就像那天在法庭那樣,他還是穿著那身暗藍色的囚服,頭發(fā)被剪短了許多,露出更多的五官依舊是那么奪人矚目。
他坐在她的面前,隔著一面玻璃,江易余的視線從他左胸口的囚犯編號轉(zhuǎn)移到他依舊澈亮的眸子。
他的眼睛似乎永遠都會藏著光。
江易余拿起了一邊的電話,鹿晗也慢慢地拿起舉在耳邊。
對話是以沉默開頭的,最后還是鹿晗先開了口,
鹿晗“最近身體怎么樣了?”
他的聲音通過話筒傳播而來并不是很真切,江易余霎時模糊了視線,她立即點頭,
江易余.“嗯,我的孩子跟我一樣都是打不死的小強,沒事呢?!?/p>
對面的男人無奈的笑了笑,緊接著笑意漸漸收斂,他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鹿晗“不要哭,你有空憂心我不如考慮一下自己,鐘氏最近有你忙的吧,還有你懷孕的事情,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肯定也還沒有跟燦烈說吧?”
江易余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低下頭,拿著話筒的手隱隱顫抖著,半晌,她聽到鹿晗的一聲嘆氣。
鹿晗“你這丫頭什么時候能記點仇啊,我在你還小的時候捉弄過你不少次,你長大了我還騙過你很多次,拜托你不要小孩子的把這些當成無所謂好不好?”
江易余.“鹿哥…”
她慢慢放下手徐徐抬起頭看向他,鹿晗怔住,眼底總還是帶著那一份青澀的女孩分明是哭著的,嘴角卻是倔強的揚起一抹微笑。
話筒將她的生意磨得帶著些沙啞,他聽到她說的鄭重其事。
江易余.“我把你當成哥哥啊,是像帶著血緣關(guān)系的家人啊,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能恣意的幸福,我真的…很想你啊?!?/p>
無形的大手攥緊心臟,鹿晗麻木了淚腺竟因為面前的少女受到觸動,他鼻尖微微酸澀,旋即苦澀一笑低下了頭。
半晌,他輕輕開口,
鹿晗“倪黎…”
想了半天他只覺的詞匯匱乏讓他想不出某一些形容詞來描述經(jīng)常夢到那陣哭喊,忽然想起,似乎倪黎永遠是他的苦惱。
她怕是他見過最“神經(jīng)”的人,鹿晗和倪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人沒有說上話,他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剛下飛機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江易余。
那會兒江易余還跟他有些膈應(yīng),自從去法國后就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他一時覺得新奇,便接了起來。
鹿晗“什么事。”
倪黎“鹿晗?”
是一陣陌生的女音,聲線低低的,帶著慵懶的漫不經(jīng)心。
鹿晗皺了皺眉,還是應(yīng)了聲,
鹿晗“是,你哪位?”
倪黎“哦。”
她淡淡應(yīng)了聲,然后用同樣冷靜的聲音說出他的噩夢之源。
倪黎“你挺帥?!?/p>
鹿晗快步行走的步伐一頓,都暻秀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變幻莫測的臉。
鹿晗“什么?”
倪黎“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p>
女生像是在朗誦一段莫得感情的言情片段,語氣卻是干澀的像是別人拿了把刀抵著她,鹿晗當機立斷就掛了電話,把她當成小屁孩的惡作劇轉(zhuǎn)頭就忘了。
從那以后他便陷入了無數(shù)個陌生電話的騷擾,以至于只要不帶備注的他直接掛斷。
不曾從短暫的交集中抽出神來,他便聽到話筒里傳來的聲音。
江易余.“阿黎在你的房間?!?/p>
鹿晗“什么?”
鹿晗震驚的抬起頭,愣神的對上江易余別有深意的眼睛,她笑了笑。
江易余.“她把你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你酒柜的酒被她拿來當白開水喝當成洗澡水泡澡…這會兒她喝醉了在你的床上抱著被子睡覺?!?/p>
鹿晗錯愕的表情維持了好一會兒才卸下去,他僵硬的抿起唇難以理解倪黎的精神世界,他憋了半天,只有過多的無語。
江易余沒有再多提別的,她作為旁觀者不應(yīng)該對鹿晗和倪黎的感情多加言論什么,而且一旦提及倪黎務(wù)必會讓他想起鐘虞佳。
不管那些法官怎么說,她始終不愿意相信鹿晗會因為鐘虞佳殺了人,他是一個有底線有分寸的人,那種激情殺人在他身上怎么可能適用?
她比那些冷冷冰冰的證據(jù)更了解他。
探監(jiān)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時間一到鹿晗便被進來的警察帶走,江易余匆忙起身在他消失在鐵門之前喊了他的名字。
但是這里隔音太好,他應(yīng)該沒有聽見,可即使如此,她還是看到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她。
江易余.“下一次不要再拒絕了?!?/p>
她努力的做著手勢,夸張的做出嘴型,她也不知道鹿晗到底有沒有聽懂,只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一欄鐵門,狹窄的接見室里又只剩下角落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