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婷婷那張美麗的臉在咖啡的熱霧里顯得迷離而不可琢磨。
馬峰手里的鋼匙“當”地一聲掉在了桌子上,他死死盯著那雙哀怨欲絕的眼睛,心碎得像一地冰冷的
雪花。
婷婷垂下頭,披著烏黑秀發(fā)的肩膀微微抽搐著。好半天,她才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說:“忘記我吧,
我不值得你守....真的不值.....”說完,抓起手包,低著頭匆匆出門而去。
馬峰不知道自已在咖啡廳呆坐了多長時間,當他思維麻木地走在細雨紛飛的街道上時,街上行人已寥
寥無幾了。
行到一個酒吧門前,一個依著門框的女孩對他笑了笑,像極了婷婷。他愣了愣,就迎著她嫵媚的笑顏
走了過去,那女孩輕輕挽住他的臂彎走進了酒吧。
不知多少杯啤酒下肚了,他緊緊拽著那雙柔軟的小手,一遍一遍說著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語,直到意
識漸漸模糊,語言漸漸枯竭。在朦朧視線里,女孩從手包里抽出支香煙慢慢點上,在藍色的煙霧里靜靜地瞧著他。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有些粗魯?shù)貜乃竭呑ミ^香煙扔在地上,惡狠狠地踩了幾腳,流著淚說:
“你...你怎么.....可以糟蹋自己....你怎么......
以不愛惜自.....怎么可以....”他是把她真的當婷婷了。女孩僵住了,淚水從那好看的眼睛里慢慢溢了
出來。
女孩架著他從酒吧里踉蹌著出來,寒風迎面撲來,馬峰打了個寒嗦,酒意也消了許多。他掙開女孩的手,搖搖晃晃地走著,邊走邊聲嘶力竭地唱:“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難過?!?/p>
在我最 …。最需要你的時候……沒有說……就…走……
女孩幾步追上來,扶著他,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唱著唱著,兩人還不時相視而笑。
回到家里,馬峰像一攤爛泥倒在了床上,酒意又開始在腦子里彌漫開來。女孩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
“你睡吧,我走了 …”他睜開迷蒙的醉眼,看著眼前美麗的臉龐,心里驟然竄起莫明的沖動,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倒在自己身上。女孩吃了一驚,卻不做掙扎,只是將下巴擱在他的下巴上,靜靜地看著他。
忽然,她發(fā)瘋似的抱住了他,瘋狂地和他親吻起來?!?/p>
那一夜,馬峰眼前不斷閃著的是婷婷的臉龐,他是在用深度的宿醉和瘋狂來彌補抽空的愛情。
等到今早睜開眼睛,馬峰沒有在臂彎里找到昨夜的軟玉溫香,連整個房間都沒有一絲她留下的痕跡,
像一縷離弦的清音。他意識到她走了,不管是婷婷,還是那個酷似婷婷的女孩。而昨晚的瘋狂僅僅是一場夢,夢碎后,只有窗外陰郁的天空飄不盡的寒雨是真實的。
他的心情驟然變得極其糟糕,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胡亂洗漱后,撐了把傘就出門了。馬峰明白,戀可以失,但工作是絕對不可以丟的。
出了小區(qū)大門,穿過馬路,進入待改造的老街區(qū)的一段狹長的巷道,巷道口堵著個流動攤車,一個40
來歲的婦女在這里賣酸辣粉。她站在攤車旁,扯著嗓子喊:“酸辣粉嘍, 酸辣粉嘍.....巷道口本來就窄,攤車就占去了大半,她人在攤車旁一站,整個巷道口都被堵住了。
馬峰走上去,剛要開口叫“借光",沒想到那婦女轉(zhuǎn)頭吐了口痰,不偏不歪,“啪”的一聲砸在他的褲管上了。
本來心情就極其糟糕的馬峰- - 陣惡心,一陣惱怒:“喂,你這人怎么這樣?怎么隨地亂吐痰啊?”
婦女一聽,也惱了,將一臉的橫肉繃得如錐子:
“你這小伙子,怎么這么沒教養(yǎng)啊”
“什么?是我沒教養(yǎng)還是你沒教養(yǎng)?
“看你穿得……有人養(yǎng)無人教的東西!”
兩人一來二去,言語交鋒漸趨激烈,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兒。
到后來,那婦女不屑地擺擺手說:“算了, 和你這樣橫蠻不講理的人說不清楚!”說完推著攤車就要走。
馬峰哪里肯輕易罷手?死死抓住攤車上的鐵柱不放:“你給我說清楚了,誰橫蠻不講理了?啊,你給
我說清楚!”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
就在此時,一些路過的人好奇地圍了上來,大家笑嘻嘻地看著兩人拉扯,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圍觀的
人漸漸多了起來,像嗜血的馬蜂叮上獵物一般,將兩人緊緊地裹了個里三層的外三重,而路過的人還在源源不斷加地入其中,雖然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由于人群阻礙了交通,來往的車輛將喇叭摁得震天響,而那些專注的人群卻置若罔聞,根本就無濟于事。無奈之余,一輛輛車只好熄火,車上的人也加入了圍觀的行列。
后來的人不知道究竟,就問前面的人:“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城管在處理流動攤位吧。”前面的人扒著人縫看得專注,頭也不回地說。
那人往前面湊了湊,踮起腳跟瞧了會兒說:“喲,城管那么兇啊?女的是下崗工人吧?”
旁邊一個人接嘴說:“下崗工人多不容易啊! 你看城管那么兇,莫不是還要打人?”
后面的人忙問:“怎么, 城管打人了?”
再后邊的人馬上就嚷了起來:
“城管打人了!”
“城管打下崗工人了!”
“城管打傷下崗工人了!”
人群開始躁動,既而開始激憤起來:“城管怎么可以隨便打人?”
“政府怎么就不給下崗工人一條活路?”
這時,外面的人群往前-涌,像波浪-樣往里面壓了上來。也許是后面的人踩了前面人的腳跟,有人
粗魯?shù)亟辛R起來。內(nèi)層的人群向后一轉(zhuǎn),便和后面的人短兵相接,干起了仗來,他們相互的漫罵,甚至揪打起來。忽然,外層有人扔了個礦泉水瓶,啪地一聲砸在了一個人的腦袋上,緊接著,許多礦泉水瓶和小石塊就像手榴彈一樣飛進人群。本來就騷動不安的的馬蜂窩被捅了個正著,一下子炸開了,場面變得極其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