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霄與沈長風對坐在臨水的窗口旁喝茶，微風習習，桌上燈罩里的燈火有些晃蕩。長風的手里拿著一本書，是徐霞客的游記，凌霄盯著他的臉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這場景竟頗有些古時紅袖添香的意味，心里暗自想著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長風感到莫名其妙:“莫律師你笑什么？”凌霄止了笑:“沈大哥別老喊我莫律師了，沖著念念您喊我凌霄就行?！鄙蜷L風心里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嗯，那你以后喊我長風吧，大哥大哥的都把我喊老了。”凌霄聽到再次笑的前俯后仰。

五月的傍晚總是刮風，沈長風看了看飄窗上飛揚的白色蕾絲窗簾，慢悠悠的:“起風了?！绷柘鐾嶂X袋:“長風，你知道壇經(jīng)嗎？”沈長風抽了抽嘴角:“愿聞其詳?！绷柘鰧W著沈長風慢悠悠的口吻——《壇經(jīng)》中云：“時有風吹幡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菽苓M曰：‘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p>

沈長風此時覺得莫凌霄大概是一本未被發(fā)現(xiàn)的傳世佳作:“想不到凌霄也這么愛讀古書啊?！绷柘鳇c點頭:“我是什么書都讀，既看正統(tǒng)經(jīng)史子集，也愛看那些江湖話本，最愛看戲文。古人的智慧啊，簡直妙不可言。”

沈長風看向莫凌霄的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凌霄打開了話匣子就收不住:“長風，你想聽故事嗎，我講給你聽。”沈長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百無聊賴，不如喝茶聽凌霄說書:“講?！?/p>

凌霄端著茶喝了大半杯，故作正經(jīng)的清了清嗓子。相傳，終南山有墳名曰不老，有客好奇此名的來歷，問其故，原葬的是淮南郡主媗。 少時，媗于渭水之濱遇到了振翊將軍韓衿，對其芳心暗許。次年濮陽水患，派韓衿治水，媗于送別時表明心意，卻被韓衿以尚幼拒絕，媗等了他一個又一個三年，最終二人未能在一起。

元狩元年，淮南衡山事發(fā)，陵媗皆下獄。衿欲面之，叩未央宮，額血流地，上弗允。媗殞，衿親葬于終南，取名不老墳。后長安有歌曰：塋塋蔓草，歲歲不老；風雨如晦，死生為誰。

所以，長風你看。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當啷響。世間情劫，不過三九黑瓦黃連鮮，糖心落低苦作言。世間執(zhí)念，不過隆冬弱水千層冰，斧砸鍬鑿不能移。

聽完凌霄講的話本，長風目光灼灼的看著凌霄。似乎，心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從來沒有人，為他說過這樣一個故事?！昂靡粋€風雨如晦，死生為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