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
曉星塵艱難的睜開雙眼。多年未曾見光,一時半會竟看不清路。好容易重新看清街道,他立刻邁步,卻差點跌倒。曉星塵看看周圍,街上人來人往,嘈雜至極,耳邊卻隱隱約約傳來小孩的哭聲。大腦還未做出反應(yīng),雙手已經(jīng)迅速撥開熙熙攘攘的人群,轉(zhuǎn)過拐角,來到了哭聲的源頭處。
曉星塵看到了。馬車的輪子從薛洋的手指上,一根一根碾了過去。七歲,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小指當場被碾作一攤?cè)饽?。聽著薛洋聲嘶力竭的哭號聲,曉星塵頭腦一熱,霜華隨即出鞘,馬車頃刻間被斬為碎片,劍刃抵在常慈安脖頸上。
常慈安一驚:“你是何人?”曉星塵冷聲道:“道歉?!背4劝惨宦牐湫Φ溃骸暗狼??一個流浪兒,配得如此待遇?”曉星塵握著霜華的手已有些骨節(jié)泛白,微微顫抖著。手腕一動,劍鋒在常慈安脖頸上抵得更緊了:“道歉。”常慈安雙眼一瞪:“憑什么?”曉星塵終于吼了出來:“道歉!”聲音發(fā)著抖,有些破音。
霜華已在常慈安脖頸上壓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迫不得已,常慈安只得對著薛洋鞠了一躬。曉星塵放下霜華,一腳踹去。常慈安措不及防,挨了一腳,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起身溜了。
曉星塵蹲下身,心疼的將哭得幾乎昏厥的薛洋抱起,帶去醫(yī)館包扎。薛洋看了看纏滿繃帶的手,問:“道長,你為何護我?”曉星塵沉默片刻,又將他背起,走出醫(yī)館,答到:“因為,我……”
街上人來人往,小販的吆喝聲蓋過了他的聲音,最后的話,薛洋未曾聽清。
“因為,我愛你?!?/p>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有人曾聚霜華白衣入世顛倒鏡,有人也憶往昔殘指舊年了卻性命,多年前時運相差互相伴過光陰,放不下無處隔心思。---《霜降恰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