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瑾不知道自己的劍上沾染了多少鮮血
倒真不是自個兒嗜殺成性,著實是上門尋仇的人太多,結(jié)果殺來殺去,也就練得一顆心麻木不仁,即便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窗前吊著顆人頭也能夠做到不言不語翻個身繼續(xù)睡下去,也不枉江湖上給了他個魔頭的稱號。
“教主”
“嗯,可是《般若心法》有了著落”
“屬下不才,只是聽聞云其山莊出現(xiàn)殘本便貿(mào)然告知教主,結(jié)果害得教主入了各大幫派的埋伏,險些喪了性命”
黑袍使者猛地跪了下去
“請教主責罰!”
顧方瑾一襲黑衫如墨,手中只細細地擦拭著手中的劍鋒也不去看那跪著的人。
“暗一,你可知我殺過多少人?”
“…屬下,屬下不知,但知道教主殺的都是該死之人”
“該死之人?哈哈哈”
顧方瑾忽地不可自制地揚聲大笑
“要論該死之人,我應當算是江湖上首個最該死的人。”
“教主!”
“暗一”顧方瑾從鑾金座上站起徐徐地靠近那跪著的黑袍使者
“往后讓我賜死這種話就不要說了,你知道我最是自私狠絕,死算是給你的恩惠,你想一了百了,也得看我的吩咐?!?/p>
“教主,屬下明白了”
“《般若心法》繼續(xù)找”
“是!”
顧方瑾挺身頎立喃喃自語
“距離九月初七也不過數(shù)月的光景了吧,也怪不得這江湖上忽然急迫地涌上來這么多人要殺了我”
顧方瑾起身出了殿門
“吱”門扉開啟
正值三月,陽光最是俏皮的時候,隨著門闊開闔,幾縷暖陽便全灑在了床上躺著的婦人臉上。
那婦人面容祥和,但面部蒼白,周身更是似乎沒半點血氣,雖生的五官周整,卻是如死人一般嘴色發(fā)青,全身更是瘦的皮膚好像直接貼附在骨頭上一樣形銷骨立
這便是刑教前位教主顧天雄的發(fā)妻阮娪。
顧方瑾現(xiàn)在還記得六歲時他母親脖頸向天,眼球突出地吊死在梁上的情景。
那時他還小哭都不知道哭,就覺得害怕,覺得那死相奇丑,他母親不是長這個樣子的,溫玉軟香,婷婷玉立,阮家二小姐在江湖上是數(shù)得著的佳人。
“爹,我娘為什么會死?”
“因為你娘知道了一些我做過的事情,所以心灰意冷”
“那是她不愛我們了嗎?”
“或許,或許是?!?/p>
“那她永遠不會回來了嗎?”
“不是!不是!她只是暫時,她只是暫時走了,我會讓她回來的,我會讓她回來的...”
那是顧方瑾第一次看到父親恍惚絕望的神情,那幾句低喃不知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再后來聽一些閑言碎語,說父親血屠了什么山莊只為找起死回春的法術(shù),那時畢竟只有六歲,對血屠這個詞終歸沒什么大的聯(lián)想,只覺得,凡是為救回母親的行為都應當都是對的??傻降?,父親空手而歸,只在母親床前跪了一夜,留下一顆不腐丹,便郁郁而亡,死前似乎有預兆一般,不知給誰留了封紙信
云頭墨,澄心紙只寫著一行詩
相忘誰先忘,孤影落九天。
現(xiàn)在再想起這些前塵往事,只覺得無甚大的感覺,竟有種自己是局外人的錯覺大抵上心硬的到這個程度的人才能稱為魔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