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尋這幾日著實(shí)不好過。
晚上要么想的顧方瑾想到睡不著,要么一睡了就整夜做些個耳鬢廝磨的綺夢,還次次對象都是顧方瑾,每回午夜夢醒都免不了面紅耳赤地痛斥自己的無恥,面壁思過一番之后,上床睡覺,夢該做還接著做,夢里邊的人還是那位,該親親該抱抱,半點(diǎn)不受面壁思過的影響,甚至比之前還要羞恥,幾日下來,身子都折騰的不成樣子了
思來想去,方落尋覺得實(shí)在是不能再這小屋呆了,這里處處都有顧方瑾的記憶,必須得出去躲兩天,于是背上藥箱又開始了沿途行診。
沒走出幾里,方落尋便有了收獲,只見一山羊倒在草叢里,前蹄鮮血模糊,遍身都是傷口,想來應(yīng)該來是被山中野獸咬傷了,許是跑的急,前腿后腿的都有很多擦傷。
顧方瑾不是獸醫(yī),但他覺得一切活物不外乎是那幾種身體構(gòu)造,人也好獸也罷,大家不都只有一個屁股,一個頭嗎,醫(yī)治方法也是換湯不換藥的,所以也就自信的打開藥箱為山羊上藥包扎,卻不曾想到這番菩薩心換來了一記絕命羊腳踢!
那山羊初始還挺溫和乖乖地趴著任方落尋檢查,可到方落尋為他的前蹄上藥時,許是被草藥刺激疼了,一個“咩咩”就將方落尋甩了出去!
“你這畜生!我好心救你,不想你竟如此不識抬舉!”
方落尋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手指著窩在草叢里咩咩叫的羊
“真真是跟那顧方瑾一個狗德行!都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卻有顆忘恩負(fù)義的歹毒心!”
方落尋越罵越順溜,把這幾日相思的怨毒都發(fā)泄在了一只羊上
“你還瞅什么?我可有半分說錯了你!”
方落尋狠狠地瞪著!
“方大夫,我不覺得自己恩將仇報”
“你個死羊還敢頂嘴嗎?”
方落尋惡狠狠的出言,剛說完便如腦子被木棍打了一棒,木木然呆了。那暗啞低沉的聲音如崆峒玉豎,可不就是自己這幾日夜思暮想的主兒,但剛驚喜片刻,又覺得自己的后頸被背后冷然的目光凍得汗毛一根根立起。
想來,他應(yīng)該在自己背后呆了許久,剛剛罵他的話也應(yīng)是全聽見了。這下著實(shí)是尷尬了。
方落尋腦子一抽,腳下就想跑,想著就是再思念,此刻也不是見面的當(dāng)口兒,且容他過了這個羞恥期,再見也不遲,于是不再多思,拔腿就跑。
顧方瑾像是想到了他心中所思,腳尖微點(diǎn),一個凌空微步便飛到了方落尋前頭。
雙目四望,這下想躲也躲不了了。
“方大夫不應(yīng)該解釋解釋剛才說過的話再走嗎?”
顧方瑾一身身白袍,背手站立,白衫勝雪,愈發(fā)襯的人如冠玉,唇紅齒白。雖一張臉面若冰霜,倒添得一番不食人間煙火的美感。
方落尋一搜尋到對方明亮的眸子便片刻不再舍得移開目光,情不自禁喃喃低語?! 罢氨虽繆W,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真真是貼切的緊。”
“你在說什么?”顧方瑾皺眉。
“我在想,即便心中有思,你們刑教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啟涼山,我也是萬萬進(jìn)不得的,不料,我不去就山,山便來就我了”
美色當(dāng)前,什么羞恥難堪的都被拋之腦后,方落尋幾個大步便,跨了上去。
“肅恒!”
“你喚我什么?”
“你不是表字肅恒,你我二人已如此親密,自然不能再直呼其名”
方落尋語調(diào)輕快。
顧方瑾眉頭緊鎖,似乎因?yàn)檫@個稱呼,周身氣度又冷了好幾分
“這個名字不是你能叫的。我也不覺得你我二人熟到這個程度,還有…”
顧方瑾臉色難看,語氣漠然
“你不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該處理一下你臉上的傷口嗎?方大夫。”
剛才受美色麻痹,不覺得臉上的傷有多疼現(xiàn)下反應(yīng)過來只覺心里一抽當(dāng)即疼的彎下了腰。
“藥在哪兒?”
“肅恒,你要給我上藥嗎”
“別叫這個名字!”
方落尋被他的冷絕目光凍得脖子一抽當(dāng)下再不敢造次。
“…藥在那個箱子里”
顧方瑾瞅了一眼黏糊糊的草藥,忽地起身
“方大夫也不是傷在手上,就自己上藥吧?!?/p>
“肅恒…”
方落尋盡其可能的擺出可憐見兒
“方大夫若不想活了,就可再喚一聲這個名字。”
顧方瑾極端厭惡的冷言出口。
方落尋只好任命地拿起草藥自己摸索著上藥,疼的嘶嘶出聲。
顧方瑾動也不動,只細(xì)細(xì)瞅著方落尋手腳笨拙地往臉上潦草的呼藥
“想當(dāng)初顧公子深受重傷,一身的血污,我方某人日夜不眠守在床前,端茶倒水,不在話下”
方落尋斜眼瞅了瞅立在身旁仍面無表情的顧方瑾,口氣愈加挑釁委屈。
“不想今日,竟得顧公子如此嫌棄對待。真真是一番菩薩心被……嘶~疼疼疼……輕點(diǎn)~…”
顧方瑾似乎是再忍受不了聒噪的嘮叨,長手撈起草藥,大力地往方落尋臉上抹去。
指尖未涼,草藥辛辣的灼痛感跟憑空消失了似的,只留心滿心的溫柔纏綣。
方落尋一雙眸子癡癡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面容
“顧公子,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