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鐵塊，吳邪看了看張起靈，臉上有了變化。

　　阿貴在一邊抽煙笑道：“你就不能偷偷從你老爹那兒摸了去，換了錢不就得了，以后政府來收可一分錢都不給?！?/p>

　　那兒子道：“不是我不想，這老頭賊精，我有一次說要把那東西扔了免得他魔怔，他就把那東西給藏起來了，那時我就找不到了。哎，想想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沒想到那塊破鐵真的值錢，要是真能做成這買賣，那是天上掉下的金蛋，我兒子上學的事就不用這么發(fā)愁了?！?/p>

　　這時張起靈忽然問道：“你父親把東西藏起來，是不是在兩年前？”

　　他兒子想了想，點頭道：“哎，你怎么知道？”

　　吳邪立即明白了張起靈的意思，接著道：“你父親肯定是把東西藏到山里去了，老人心里不放心，所以隔三差五去看看，這就是你父親反常的原因。”

　　他一聽，哎了一聲說有道理，阿貴道：“那你老爹對這事還真上了心了，你還是再勸勸吧，要真把它偷了，你老爹非拿槍斃了你不可?！?/p>

　　兒子道：“那是，我老爹那爆脾氣，我也懶得和他吵，實在不成也就算了。就是我那遠方親戚實在是纏人，我怕依他那秉性，這算是擋了他的財路，我們家以后就不得安寧了?！?/p>

　　我們一邊閑聊一邊等著盤馬老爹回來，他兒子說了不少盤馬老爹的事情，也讓我們對這個老頭有一個了解。

　　盤馬是當?shù)氐耐林?，在這片土地上繁洐了好幾代，是現(xiàn)在碩果僅存的老獵人之一，他們的下一代大部分漢化了，一般只在農(nóng)閑的時候打打獵，更多時候都出外打工，女孩子也都嫁到外地去了。后來這里的旅游業(yè)發(fā)展起來了，情勢又有了變化。

　　說起來，盤馬老爹在當?shù)匾菜闶莻€名人，槍法好，百步穿楊，而且身手利落，爬樹特別厲害。以前逢年過節(jié)盤馬都是大紅人，都得靠他打野豬分肉，后來經(jīng)濟發(fā)展了，他年紀也大了，也就慢慢不被人重視，所以開始有點憤世嫉俗，為人又特固執(zhí)，后來和子女都處不好。

　　聊著聊著，我們在老頭家里傻等到下午，老頭還是沒回來。吳邪再怎么掩飾也無法壓住自己的焦慮，一方面怕有什么節(jié)外生枝，一方面是等得太久了。

　　老爹的兒子很不好意思，對我們說他去找找，不料一去之下也沒回來。我們一直待到傍晚，實在等不下去了。

　　阿貴很沒面子，嘴里罵罵咧咧說這兩父子太不像話了，一起走出來，卻正好碰到老爹的兒子急匆匆地路過，后頭還跟著一批人，也沒跟我們打招呼，直往山上去了。

　　我們看到老爹的兒子面容不善，阿貴很納悶，抓住一個人問怎么回事，那人道：“阿賴家的兒子在山上發(fā)現(xiàn)了盤馬老爹的衣服，上面全是血，老爹可能出事了，我們正找人去發(fā)現(xiàn)衣服的地方搜山?！?/p>

　　“是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阿貴忙問。

　　“在水牛頭溝子里，阿賴家的兒子打獵回來，路過發(fā)現(xiàn)的。”老爹兒子說。

　　“這么遠？”阿貴非常驚訝。

　　我們對于這里的地名一點方位感都沒有，就問道：“是什么地方？”

　　“那是周渡山和羊角山前面的山口，要走大半天才到?！卑①F對我們道，“你們先回去，我得去看看?！闭f著就跟了上去。

　　張起靈面色沉寂，看不出一絲波瀾，頭也不回的說：“你們回去?！蹦_步就跟在了阿貴后面，我想也不想就快步跟上，吳邪也是，說我們有必要去了解清楚。

張起靈腳步停頓了下，有點不放心的道：“跟緊點。”我和吳邪點頭，三人一起跟了上去。

聽到我們想要去幫忙搜山，阿貴一開始并不答應(yīng)，我們好說歹說才跟了過去。阿貴讓他的小女兒云彩跟著我們，別走散了。村民們聚合起大概二十人，舉著火把和手電，帶著獵狗往水牛頭溝走。

　　山路四周漆黑一片，我們一邊叫喊一邊讓獵狗聞著衣服去。

　　這里的林場都被砍伐過一遍，前路并不難走，只是這里雨水充沛，山上多有積水坑，里面全是山螞蟥。我們一直走到保林區(qū)，路才難走起來，不過這些山民全是獵人，經(jīng)驗豐富，走起來一點也不吃力。對于我們來說，這樣的山路和塔木托比起來實在像是散步一樣。一行人就這么往大山的深處走去。

　　吳邪一邊走一邊問云彩，水牛頭溝一帶是什么情況，老爹是否會有什么危險？

　　云彩回頭道：“那里是大保林區(qū)和我們村護林區(qū)的邊界線，羊角山在大保林區(qū)，周渡山在護林區(qū)，中間就是水牛頭溝。羊角山后面就是深山老林了。林場的人都在山口立了牌子的，讓我們不要進去，所以除了以前的老獵人，我們一般都不去羊角山，羊角山后面的林子更是沒聽說有人進去過。”

　　我們一直走著，走到前半夜頭上才走進溝里，發(fā)現(xiàn)血衣的人指了指一棵樹，就說衣服是樹上發(fā)現(xiàn)的，他先看到有血粘在樹干上，抬頭看才發(fā)現(xiàn)衣服，剛開始以為是被野貓咬死的夜貓子，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

手電照到樹上，這種銅皮手電簡直沒有什么照明能力，但是能確定上面沒有其他東西，顯然是盤馬老爹爬上樹后，將血衣留了下來。

　　老爹快八十歲了，雖然以前爬樹是高手，但按道理不可能無緣無故爬到樹上去，顯然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吳邪問云彩，這里有什么猛獸？云彩說很久以前聽過有老虎，現(xiàn)在在山里，最厲害的東西可能是豹子。

　　不過阿彩又道豹子都在深山里，這里的山不夠深，遇到豹子的概率太小了。

　　我們在樹的四周搜索了片刻，沒有任何所得，只能勉強看到一些血跡，幾個方向都有。帶來的幾只狗派上了用場，獵手們都帶著槍，子彈上膛后兵分幾路往遠處去找，我們跟著阿貴那一路往羊角山的方向走。

　　水牛頭溝很長很深，沒有人走到盡頭過，溝的中段就是羊角山和周渡山相接的山口，呈現(xiàn)出一股熱帶森林的勢頭。

　　山狗相當剽悍，雖然全是雜種狗，但是訓練有素，很快就聞到了味道，一路引著我們往山谷深處走去。

　　一路無話，走到后半夜月牙頂在頭上，狗似乎找到了目標，我們在羊角山山口附近停下下來。那是山腰上的一個斜坡，因為泥石流的關(guān)系樹木很稀，斜坡非常陡，而且泥土濕滑，松軟得好比雪層。我們用樹枝當拐杖，才能保持平衡，時不時踩錯了地方，整片的泥就那么一路滑下去。

張起靈一直拉著我，就怕我滑倒，其實我也沒有那么弱，但看看身邊的云彩，我還是沒作聲。

　　獵狗拉著我們，艱難地半爬著來到一處樹下，之后就不再徘徊，而是對著樹后的一大片草叢狂吠。

　　云彩有些害怕，她爹阿貴上前用樹枝撥開草叢，手電照射之下卻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尸體，只看見一塊大石頭。我們過去后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年代久遠的石碑斷片，有些年頭了，風吹雨打的痕跡很明顯，表面都磨蝕干凈了。

　　阿貴他們撥開四周齊腰的雜草尋找，忽然一個獵人哎呀了一聲，人一下矮了下去。

　　其他人忙沖過去將他拉住，就見草叢里隱蔽著一個泥坑，好像是被雨水沖出來的，坑里還有爛泥。

往坑底一看，吳邪和張起靈對視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坑里隱約可以看到幾截爛木頭裹在爛泥里，看形狀基本能肯定那是一只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棺材，這是一個被沖出來的簡陋古墓。

　　月光慘白照在山腰里，四周什么都看不見，但能聽到坡下溝里密林深處發(fā)出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這個坑讓阿貴他們怔住了。

山民迷信，看到棺材總認為不吉利，他們互相看看，阿貴沒有什么想法，自言自語道：“大半夜的看到棺材，回去要洗眼睛?！?/p>

　　另一個人趴下來看了看，道：“這是誰的墳，怎么挖在這么深的山里？”

　　沒人回答他，云彩嚇得躲在張起靈身后。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張起靈一眼，想到了那晚自己問他的是不是喜歡阿貴的女兒。他也不知是沒察覺還是故意忽視，但我更相信是后者。

云彩扯了扯我的衣角問：“姐姐，你不怕嗎？”

這樣的云彩讓我感覺很單純，我指了指身邊的張起靈道：“有他在啊，不用怕！”

云彩沖我甜甜一笑，說：“我也覺得這哥哥挺厲害的?！?/p>

云彩啊云彩，我寧愿你是愛慕才接近的小哥。你可知道，在你死后，胖子有多傷心吶！想到以后的胖子，我有點傷感。

“姐姐你怎么了？”云彩輕皺眉頭。

哎，這臉還真是好看，連皺眉都這么惹人憐愛，怪不得胖子………

張起靈聽到，也轉(zhuǎn)頭看過來。我搖頭說：“沒事，可能有點困！”

　　我重新去看那坑，坑不大，用手電照照，我們找不到里面有盤馬老爹的蹤跡。人肯定不在，但這里可能就是盤馬藏東西的地方，因為它確實十分適合藏物。盤馬兒子說的鐵塊可能就在下面。

　　狗還在叫，引得人煩躁，阿貴把狗拉遠，讓它們在四周晃蕩，接著拾來樹枝在里面翻找。

　　他們也不敢下到坑里，對于棺材普通人都會忌諱，但是狗的反應(yīng)告訴我們這洞里肯定有東西。這樣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吳邪看了看這里的山勢，推測出這里應(yīng)該就是普通的荒山古墓，大致沒什么危險。就讓阿貴別攪了，和張起靈兩人下坑去翻。

阿貴非常驚訝，覺得城里人怎么膽子這么大，云彩更是眼巴巴地看著，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的樣子，問：“姐姐，他們下去沒事吧？”

“放心吧，沒事，只是個坑而已。”我淡淡的說。

　　兩個人一前一后下到坑里，大約十分鐘后就上來了，吳邪說從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帶血的空塑料袋，東西剛被拿走，人應(yīng)該受了傷，不出意外，就在附近。

阿貴他們就把狗叫了回來，以古墳為中心，幾個人各自到四處去找。一撥人往山上去，一撥人順著山腰，我們?nèi)齻€跟著阿貴父女向谷底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