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溪流緩緩流淌著,一少年坐在一旁,睡得很死的樣子。
這時,一陣風(fēng),不知從哪兒吹來了細細的星屑,如同一道流光一般,不過瞬息間,那流光便爭先恐后涌入少年體內(nèi)。
“哥哥~”藥離迷迷糊糊間,被一只小手輕輕拍了拍,悠悠轉(zhuǎn)醒。
她抬手擋了擋有些刺目的陽光,微微愣了愣,這陰曹地府莫不是像人間一般?面前微微模糊的臉也清晰了?。她的眼微微瞪大,面前那張在夢中無數(shù)次出現(xiàn)過的臉是如此的真實。
“哥哥?你傻啦~”藥如看著呆愣的藥離,捂著嘴偷偷笑。
女童有一雙水盈盈的黑色眼眸,像盛入滿天繁星,略帶肉的小臉軟綿綿的,笑時臉上有兩個可愛的梨渦,讓人想要戳一戳。此時,女童才九歲的樣子,而她大概也就十四歲,正是貪玩的年紀。
她們正處于山間,腳下是清澈見底的溪流,水中有幾尾小魚閑游,不是宮中專門精心侍候的五色錦鯉,而是長成了自己想要模樣的雜魚。
頭頂是樹蓋,偶爾有幾縷陽光撒下,留下一個一個橙黃的小圓光斑。
“少年”突然將女童抱住,陽光灑在少年已顯清雋的臉上,況且女童也生的極好,像蓮花童女一般,嬌嬌軟軟的窩在少年懷里,畫面極其唯美。
“哥哥?”藥如略帶疑惑的叫了一聲,聲音也是嬌嬌軟軟的。藥離忍不住悶笑出聲,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水里,女孩并沒有發(fā)現(xiàn),聽著哥哥的笑聲,也不禁笑了出來。
鳥獸也怕打擾這氣氛,這林間,也因此靜謐起來。
“阿離!阿如!你們在哪兒呢?”遠遠的傳來一道呼喚聲,是鄰家程阿嫂。不久,只見臉上雖然刻有歲月痕跡,卻不顯得蒼老的女子氣喘吁吁的撐著樹,臉上是十分溫和的笑容,輕輕說道:“別踩滑了,小心濺一身水?!?/p>
“少年”提著布鞋,光著腳,小心翼翼踩在光滑的石頭上,略顯笨拙的從水里出來。藥離笑笑,果然是上輩子太安逸,如此熟悉的兒時玩樂之地也忘卻了。而女童小尾巴似的跟著藥離,看藥離好幾次差點兒跌入水里,眨眨眼,開口調(diào)笑:“阿哥莫不是摔傻了?還是像話本子里的男兒,魂兒變了吧?”
藥離揉了揉藥如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瓜,輕輕笑:“你看的都是什么話本子啊,不要學(xué)壞了。”
女童捂著嘴輕笑:“話本子上說,像哥哥這般花容月貌的男兒,必定會有另一位豐神俊朗的男子娶了的!”
藥離卻不惱,低聲道:“阿如啊,男子可不能用花容月貌來形容...”而后又說,“況且,你可曾見過比哥哥還好看的人?”
女童嘟起小嘴,眼珠子一轉(zhuǎn),好想在回想,“這倒是沒有...”
藥離就笑了,緊接著說:“我可不嫁給別人...”
女童輕聲嘟囔:“難不成哥哥要出家?”
藥離被嗆住了,無奈的看著自家古靈精怪的妹妹,也不知道是誰告訴她男子要嫁給男子,不然就會出家的。
“哥哥嘛,當(dāng)然是娶...”藥離開口便被妹妹打斷,女童眼睛一亮,“隔壁的秋生哥哥,皮相倒是還好...”又撇撇嘴,“沒哥哥好...”哥哥才不會看上他...
藥離轉(zhuǎn)過身便走,這妹妹,從前為何不知她被話本子洗腦?還,還是那種話本...
鄰家程阿嫂收了攤,背著大竹簍,招呼著兄妹二人,“我來吧!”藥離笑,扯了扯阿嫂的衣角,示意將背簍給她背。
她還記得,阿嫂叫沈有容,曾是相府庶女,可嫡女心眼子小容不下她,便設(shè)計將她趕出來了,遠赴他鄉(xiāng),靠著賣豆腐為生,是當(dāng)?shù)赜忻摹岸垢魇?,后來,又遠嫁回了離相府不遠處的小城,和一個種田的老實人結(jié)為連理,雖貧苦卻幸福充實。家中有一子,程啟,是個讀書人,后成了狀元郞,然后便沒了聯(lián)系,那時,她已參軍保家衛(wèi)國,成了士兵,成了將領(lǐng),再會故鄉(xiāng),阿嫂一家已經(jīng)不知搬去了哪兒。
妹妹也被三皇子白云霄這廝“紈绔子弟”勾去了心神。
程阿嫂笑了笑,比了比自己和藥離的手臂,“你看你這瘦的,怕不是只剩下皮包骨頭了...”而藥如笑彎了眉,眼,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像沉淀了最甘甜的美酒,僅僅是看著,也都醉了?!鞍⑸?,別看我哥瘦,都是肌肉呢!身體可好了!”說著還拍了拍藥離的肚子,只感到平坦又硬邦邦的,腰身很細,卻又不是沒有肉的,有一層薄薄的肌肉,爆發(fā)力十足偶了。呃,未來的“嫂子”該有多“幸?!卑。饬?,不能想了,怎么老是把哥哥想到話本子呢!該是哥哥比話本子上的人都完美吧!
藥離無奈看著自家妹妹拍著拍著就變成了摸,接著還眼睛發(fā)亮的捏了捏。妹妹從前似乎沒有這般,這般...色的啊...
程阿嫂笑笑,有些羨慕兄妹倆的感情,但也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示意這是在外邊,該收斂一點。
藥如這丫頭機靈古怪,眼睛一轉(zhuǎn),理直氣壯的又拍了拍,然后自然的收回手,“自家哥哥現(xiàn)在不用,可不是便宜了別人?”嘿嘿笑了起來。
阿嫂無奈,“男女八歲不同席,你們啊,就是感情太好!”怕就怕世人多口舌...
藥離唇角含笑,伸手便拿過大竹簍,“唉~阿嫂擔(dān)待我兄妹二人,這種小事,藥某怎能讓阿嫂費心?”
沈有容一陣恍惚,心里暗道一聲妖孽。這般懂讓女子歡喜,長相又如此妖孽,此后,愛慕她的女子怕是能從長安城排到京都來!
藥離這容貌真是招蜂引蝶,這不,才剛走進巷子,幾位清秀佳人的目光便頻頻停留在她的身上,膽大的甚至拿著繡著精致花紋的手帕便要往她身上扔,她呢,雖然背著大竹簍,但身姿如燕般敏捷,躲過了。藥如便邁動著小短腿,撿起手帕,還拍了拍灰塵,送到姑娘手中,嘴甜得像蜜,什么“姐姐,你繡的牡丹真是美啊,像姐姐一般呢!哥哥一直夸阿如芝蘭慧心,但阿如認為,阿如的手都沒姐姐巧呢!”
若藥如是個男子,就算沒有絕好的容顏,就憑這張嘴,就可以哄得許多姑娘“非他不嫁”,但想想,“哥哥”容顏如此逆天,“弟弟”也不可能差太多的不是?
姑娘們呢,也喜歡這般可愛嘴又甜的小妹妹,掏出點小甜食,拿出幾把干果...便讓藥如的口袋鼓鼓囊囊的,笑得合不攏嘴。
藥離也縱容著,時不時賞姑娘們一個笑顏。
直到回到程阿嫂家,跟隨著上來攀談的姑娘們,這才都散了去。
藥離將竹簍放下,擦了擦額角的汗,看著有些犯困的藥如靠了上來,就喊了一聲:“阿嫂,我們先走了!”
“等等,等等!”程阿嫂已拿了三五個果子,一把塞入她的懷里,“哎,你這孩子,辛苦你了,怎么看你也不像干這個的...”程阿嫂心疼的說。
藥離擺了擺手,笑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藥某受您如此多恩惠,寢食難安,能報答便報答一些...”
“不說了,不說了,我去擇菜?!?/p>
“娘?是誰來了?”
此時,屋里走出了一個年輕人,面白無須,身上有很濃的書卷氣息。十分驚喜的看著藥離,說道:“藥兄?!你怎的來了?請進,請進...”態(tài)度十分恭敬,說著便將藥離往屋里請。
藥離擺擺手,作罷,程啟也不勉強,只說:“那,真可惜...”
“走了?!薄白呃病!毙置脗z一同開口,對視一笑。
“哼,這破爛的小地方...”嬌橫的聲音從外傳來,“姑媽在嗎?”
“告辭?!彼庪x抱拳,帶著藥如離開,剛巧與女子擦肩而過,未曾想女子伸出手,將他們攔了下來。
她抱著雙臂,挑了挑眉,轉(zhuǎn)過身問道:“你是誰,怎么在我姑媽家?。俊迸⑸木?,有一張帶著嬰兒肥的小臉,眉眼中是不曾掩飾的驕矜,一看便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小姐。
藥離并不想惹麻煩,有禮的一笑,但她沒想到,她已經(jīng)惹上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