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阿姐未書攜夫婿回家來拜見父母,他們夫妻二人成婚已數(shù)百年,恩愛十分,再加上白玄尊重妻子的娘家,故時(shí)常與妻子在岳丈家小住些時(shí)日。
可與往日不同的是,與他們一同過來的,還有青丘的某位小帝姬。
白淺平日能玩的過去的玩伴獨(dú)玄女一個(gè),因此與玄女也甚交好,聞聽得玄女的生日恰在此月,是故扮做侍女偷偷混進(jìn)了二姐歸家的隊(duì)伍里,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淺因年齡小個(gè)子小,幻化出的侍女的身高也一樣的個(gè)子小,路上因白淺躲在省親的隊(duì)伍末端藏在一眾侍女里倒也混得過去,可未書剛下轎就看到一個(gè)小豆丁東躲西躲的藏著,可不正是白淺。
得知了白淺的意圖,未書倒對白淺和玄女的情誼深厚而欣慰,命侍女通知了聲青丘請狐帝狐后不必?fù)?dān)心后,便帶著小姑一起進(jìn)了娘家。
玄女的父親聽聞青丘的帝姬隨女兒女婿大駕光臨,更是不敢怠慢,命全家迎接。
誰不知道青丘這位小帝姬極受狐帝狐后喜愛,更是有傳言道狐帝曾放話說青丘日后由白淺承繼,這位帝姬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誰人敢怠慢她半分?
未書一行人剛剛進(jìn)府,便看見父親母親在庭中等著,二夫人與玄女在他們身后侍立著。
玄女看著二姐身邊的仙姿少女,不得不嘆道狐貍與狐貍的差別真真是極大的,阿姐已經(jīng)是他們族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人兒了,偏偏這白淺,雖是青稚少女,姝色卻不遜于阿姐半分。
想到白淺長大后那逆天的美貌,玄女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思及少時(shí)自己纏著白淺求著她教自己換顏之術(shù),之后一直活在白淺的陰影之下,忘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何其可笑。
“交情淡了,也是從那時(shí)起的吧……”玄女喃喃道。
白淺在未書身側(cè)不斷的在人群中搜尋著玄女的身影,最終在人群后面看到了與她一樣小小一只的玄女,便沖她眨了眨眼睛,無聲的用口型說著:
“我來找你玩啦?!?/p>
但還沒等她看見玄女的回應(yīng),玄女的阿爹就上來與她拜見寒暄,不經(jīng)意的遮擋住了她與玄女的互動(dòng)。
玄女看著白淺與父親客套之時(shí)還頻頻望向自己這邊,不禁笑了笑,這時(shí)的白淺,單純明媚,像是一束熾熱的光,照亮了身邊的一切。可少時(shí)的自己卻渾然不覺,只是汲汲于和帝姬成了好友所帶給她的那一點(diǎn)物質(zhì)上的好處,卻輕賤了這一份年少時(shí)的友誼。
思及自己前世種種,不過是不甘心她生來高貴,什么都有,由癡生妒,由愛生怖罷了。
父親的寒暄很長很長,長到玄女和阿娘站的腿都有些發(fā)酸,直到聽到大夫人說了聲“都別在這里站著了,有什么話進(jìn)屋再說嘛。”的時(shí)候,玄女感覺到旁邊的阿娘松了口氣,她把玄女送到大廳門口,交代道:
“我身為妾室不能進(jìn)去,你可要好好聽你姐姐和大夫人的,別讓我知道你說錯(cuò)了什么話,丟了娘的人?!?/p>
阿娘是父親的妾室,這種場合她向來是不能參加的。所以她交代完玄女后,便跟著其他的妾室一同離開,留下玄女隨著父親一行人進(jìn)了偏廳,站在了大夫人,也即她名義上的母親的身后角落里,與世無爭的侍立著,聽著大夫人與未書夫婦的客套話。
過了不久,玄女在心里哀嚎著:
“腿好酸啊……”
“到底什么時(shí)候能客套完啊……”
“有話不能坐著聊嗎?至少讓我坐下啊……”
玄女站的腿疼,欲哭無淚。
這時(shí),她見未書阿姐向她招了招手。
她看了看大夫人,見大夫人面容平靜,沒有不許的意思,玄女便上前來,施了一禮,道:
“拜見姐姐姐夫?!?/p>
又向白淺問好:
“帝姬安好,玄女拜見帝姬?!?/p>
未書見玄女恭順有禮,滿意的笑著,嘴上卻道:“你這丫頭,這么多禮做什么,姐姐姐夫和小五又不是外人?!彼崛岬男χ翱砷L高了沒有,讓我看看。”
一旁的白淺眼巴巴的看著玄女和未書說話,欲插嘴而不得,感受到了白淺怨念的目光,未書無奈笑道:
“好啦,小五,不拘著你們了,去玩吧。”
白淺“嗖——”的一下便拉起玄女的細(xì)胳膊,攜著玄女向廳中的幾位告退,端莊而不失急切走出門外,待到庭中無人處,便撒了歡似的跑出府外,向后山跑去。
“你怎么來啦?”玄女對她拉扯的行為未有抵觸,自己一心只想離了正廳,細(xì)細(xì)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后,方問道。
“你猜呀?”
“不猜,我知道,你一會(huì)兒一定忍不住,然后自己告訴我的?!毙α诵?,未見生分,開口調(diào)笑。
白淺叫她逗的惱了,柳眉微蹙,眼角卻帶著幾分笑意道:“好啊,小玄女!你現(xiàn)在也敢來逗我了,看我怎么罰你?!?/p>
說著,她便佯做施法,口中假裝念著咒術(shù)。
玄女笑著搖了搖頭,做投降狀,道:“好啦,我猜便是了,帝姬大人,快請收了神通吧?!?/p>
“好吧,這次就饒了你,那你快猜猜嘛?!?/p>
玄女沉思著,如果所料不差,自己應(yīng)該是回到幼時(shí)七百歲,那時(shí)自己羨慕白淺的好容貌,整日在她耳旁念叨,不堪其擾的白淺在她自己七百歲生日前夕,請了折顏教她易容換顏的法術(shù),將自己的容貌變得同白淺像了個(gè)七八分。
如今,她已經(jīng)重新活過,自然不會(huì)再貪戀那虛假的容貌,于是玄女鄭重的向她施了揖禮。
“不猜了,不過,玄女卻是要道一聲歉的?!?/p>
“你這是做什么?快請起,好端端的,怎么教我受起禮來?”白淺連忙抬手想止住了玄女的行禮。
玄女微笑著解釋道:“淺淺,你不知道,我之前真的很羨慕很羨慕你的容貌,覺得你生的比我好看極了,于是生了妄念,幻想著也能擁有和你一樣的清艷容貌,所以我之前一直都在磨著你,想讓你教我變好看的秘術(shù)?!?/p>
“對不起,我不該覬覦你的容貌,更不應(yīng)該讓你因我的荒唐妄念而去求折顏上神?!?/p>
對不起,因?yàn)槲业耐?,害得你失去師尊、失去所愛,還差點(diǎn)害了你孩子的性命。
這一世,這一且還沒有發(fā)生,我也斷不會(huì)做如此錯(cuò)事。
我會(huì)盡我所能,償還以往罪孽,護(hù)得你平安。
白淺似乎被一臉稚氣的玄女震住了,隨即失笑道:“我從未將那些事情放在心上,玄女你也不必掛懷,還有,你難道不想知道我要送你的生辰禮是什么樣的嘛?”她神秘一笑,“若我今日要送你換顏的法術(shù),你也不要啦?”
“再如何美,也終究不及玄女本身的真實(shí),”玄女搖搖頭,緊接著弱弱道,“”而且長得一樣不會(huì)很奇怪嗎,又不是同胞姐妹,總是面對著一樣的臉,會(huì)膩的吧……
“噗——”白淺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你說的也沒錯(cuò)……話說回來,你七百歲的生辰快到了,我本來好不容易才磨得折顏那老鳳凰,讓他教我這易容的法子的!現(xiàn)在看來我需得重新再為你想一個(gè)禮物啦?!?/p>
說著,白淺指間變換成訣,召喚出一玄一白兩枚精致玲瓏的玉鏡,她攤手,將手中的小鏡子交給玄女。
“諾,這個(gè)送給你?!卑诇\笑盈盈道,“這是雁靈鏡,持此雙鏡,不論天南海北,縱是相隔山海,你我也可交談,你若不能常常來青丘玩,可以通過這個(gè)鏡子來和我閑話。”
看著玄女好奇的接過玄鏡,白淺得意的揚(yáng)起下巴,傲嬌道:“這便當(dāng)做我送你的七百歲生辰禮,你可不要怪我小氣呀,我這次是偷偷溜出來的,并未帶幾件奇珍。待你明年生辰,我必定好好準(zhǔn)備?!?/p>
玄女看著手中那面鏡子,前世的換顏之后,白淺并未以鏡相贈(zèng),而后她二人反倒是長久未見,漸漸的疏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