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與白淺跑跑跳跳,肆意的撒歡玩鬧,玄女隨多活一世,卻因著尚還是自己孩童的身體天性,也放下心防,愉悅閑適,難得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上午,不知不覺,二人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玄女家中的安全范圍,白淺在青丘尚且有人管束,此時卻撒了歡一般的變成了九尾白狐原型,和玄女玩起了躲貓貓,白淺好勝心起,催動法術(shù),加快了速度,甩開了玄女,不覺間躲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玄女見此心中著急,自己小時候只在后山玩耍,對于周邊的地形要已忘的一干二凈,如今她也不曉得白淺究竟飛到了哪里。這么大個人,竟是跟丟了。只得掏出白淺新贈的雁靈鏡,用微薄的靈力傳音道:
“淺淺,你飛到哪兒了,這里好像離家很遠(yuǎn)?!?/p>
白淺暗喜,她可不怕遠(yuǎn)不遠(yuǎn)的,她玩心大起,傲嬌的傳音道:“哎呀,飛太快了,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找到我,若是找不到,我便在這里睡一覺吧~”
玄女此時卻有些著急了,因為此處多有其他未開靈智的妖物出現(xiàn),玄女倒不怕哪個妖物沒長眼睛惹上白淺這個小霸王,卻著實擔(dān)心自己會倒霉的遇上,顯然此時此刻在白淺身邊方才安全,于是玄女柔聲中帶著急切,道:“那你千萬站在那里別動啊,我駕云去找你?!?/p>
白淺這邊百無聊賴的站在原地等著,不想玄女那邊卻出了狀況。
因玄女年幼法力微弱,那驅(qū)動雁靈鏡的術(shù)法對靈力消耗甚大,若是在自己前世幾萬歲靈力巔峰時期時使這術(shù)法對她來說自然九牛一毛,可如今自己方七百歲,法力微薄,之前使了許久那術(shù)法,現(xiàn)在又要兼顧駕云,不知不覺間,法力竟然被消耗的所剩無幾。
玄女自云中落下,靈力耗盡,之后雁靈鏡法術(shù)中斷,鏡中的神通景像盡數(shù)消失,變?yōu)橐幻嫫掌胀ㄍǖ拿麋R隨玄女墜落,而鏡那頭的白淺慌了,她一遍遍的掐訣施術(shù),試圖喚醒雁靈鏡,卻皆是徒勞,她顫抖著聲音道:
“玄女,你別嚇我啊,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過來找你!”
白淺飛回去,仔仔細(xì)細(xì)的回原路一一找過去,尋了許久,卻還是找不到玄女,擔(dān)心玄女遇上意外,白淺不敢耽擱兒戲,連忙回去向兄長白玄求救。
而玄女這邊,自駕云的術(shù)法失效后,她便立馬變回了原型,在空中勉力保持平衡,爭取不讓頭率先著地。幸好她飛的不高,下落時又恰好有棵樹勾住了她的尾巴,是以并沒有受到到什么傷害,只是掛在樹上暈了過去。
……
玄女又做了噩夢,夢中,前世的悲苦似乎無休無盡,令人窒息一般的痛苦纏繞著玄女,玄女明白,自己心結(jié)難解,是以噩夢纏身,只要心結(jié)一日不解,噩夢便會如影隨形……
自睡夢中醒來時,恰是清晨,陽光自窗外擠進(jìn)屋內(nèi),映照在玄女毛茸茸的臉上。
她仍然是原型狀態(tài),圓溜溜的狐貍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玄女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個大型的竹籠中,心想自己怕不是被當(dāng)成普通的狐貍豢養(yǎng)了起來,剛要變作人身撐開這籠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法力受損,短期內(nèi)怕是不能再動用了。
玄女竹籠外望去,只見屋中擺設(shè)皆素雅潔凈,門窗上雕鏤著星象圖紋,窗外植著幾株雪松樹。屋中央有一張書案,書案上有備好了的筆硯,筆硯旁是摞成小堆的書折。
“這是什么地方?”玄女低聲嘀咕著。
“你在本尊的瑤光仙府?!睍概?,一個白衣的仙子淡漠的回應(yīng)道。
這仙子的容貌雖不如成年時的白淺那般驚艷,但亦是清逸出塵,天人之姿,三界中少有的絕色。
可玄女卻十分納罕,不論前世今生,自己皆不識得容貌如此出眾的人,且這仙子看起來并無修為,若非她容貌不俗,周深又有仙靈之氣環(huán)繞,玄女恐怕要把她認(rèn)作普通凡人了??伤帜苈犚娮约夯髟頃r的低語,并不像是沒有修為或修為被封的,這般奇怪的神仙她在青丘好似并未遇見過。
玄女覺得好生奇怪,繼而越來越覺得熟悉。
“前世我初到昆侖虛見到墨淵時,他帶給我的感覺與此相似, 也是看似普普通通,藏修為于內(nèi)府,可周身卻有仙靈之氣環(huán)繞著?!?/p>
“想來是我階品低于此人數(shù)倍,修為在她面前根本不夠看,是故根本看不出她有修為?!?/p>
以玄女兩世的眼光來看,她估摸著眼前這位,階品修為與墨淵怕是差不了多少。
“你叫什么?”白衣女子看她沉思,輕笑出聲。
“ 回……回仙子,我名叫玄女?!毙桓鼻由男∠眿D模樣,眼角眉梢上都帶了些孩童的天真與楚楚可憐,希望這白衣女子見自己可憐,把自己從籠子里放出來,可這副做派純粹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玄女如今仍然是一副狐貍的原形,是以,再憨態(tài)可掬,那雙滴溜溜有神的琥珀眸子俱是聰明伶俐的樣子。
“玄女?這名字起的好生敷衍。”白衣女子皺眉說道。
“呃……確實有些敷衍……”玄女聽著白衣女子這話有些氣餒般抱著狐貍腿跌坐在籠子角落里,自己不靠譜的阿爹就是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名字,確實很敷衍。
看著玄女氣餒的樣子,白衣女子掩唇輕笑道:
“不過,聽著倒和上古戰(zhàn)神九天玄女頗為相像?!睕]待玄女說話,白衣女子卻話鋒一轉(zhuǎn),斂了笑意道,“玄女,你可知本尊為何將你帶到自家仙府,還將你關(guān)進(jìn)籠子么?”
“玄女愚鈍,不知尊駕何意。”
玄女帶著幾分迷蒙不解,心說:“難道是我自云上降落砸到了她?怪哉怪哉,她修為比我不知高了多少,怎么會被我砸到?”玄女悚然一驚,“莫非是砸到了她的東西?壞了,也不知我賠不賠得起
玄女卻不知,這白衣女子名為搖光,乃是如今四海八荒少有的仙族上神,地位崇高,道法精妙。
原來當(dāng)日玄女重生之時,瑤光正在洞府閉關(guān)修煉,忽然心中一動,連帶元神也不穩(wěn)了起來,瑤光捏指掐算,自己十萬年內(nèi)竟有一死劫,而破這死劫的一線生機(jī),竟然在那青丘之地。
瑤光立馬出關(guān),動身悄然去了青丘?,幑庑惺码[秘,并不想讓此事被青丘的上神知曉,是以化作一名普通仙子,悄悄尋訪,然而一路上并沒遇到什么特殊的人或事,正當(dāng)她懷疑自己的卜算為虛時,卻正好見到了跌落云層后尾巴被拖在樹上昏迷不醒的倒霉狐貍玄女和她身旁的雁靈鏡。
瑤光平時是不會管這種閑事的,但自己既然算出了死劫于此方事務(wù)有關(guān),是以便隨手為之,施法救下了玄女。
施法中途,搖光覺得玄女有些古怪,明明玄女品階還不到神女,魂魄里卻夾雜著幾絲上仙的氣息,不禁心中有些疑惑,繼而想到她與自己的死劫預(yù)言有關(guān),于是決定將玄女留在瑤光仙府,以觀后效。
而玄女這邊還在猜測這白衣女子的意圖,卻見搖光眼神炯炯,銳利的看向玄女,古怪的笑道:“本尊近來心情不佳,是以頗為喜愛毛絨絨的靈寵,雖然你毛色普通,但既然你送上門來,便與本尊做個靈寵吧?!?/p>
“???”玄女大驚,然后揚(yáng)聲道,“我雖不知閣下是哪路仙長,但是也沒有強(qiáng)擄小仙女做靈寵的呀,我有家的,我家在青丘狐族,仙長,你快放了我!”
“呵呵,我偏不放……反正本尊向來霸道,你待如何?”搖光不顧形象的與她對吵起來。
“……”玄女無語凝噎,咱們倆到底誰才是孩童啊?真是幼稚……
玄女咬了咬牙,軟聲道:“就算你不想放了玄女,可總該讓玄女給家中寫封信吧,若是惹得家中擔(dān)心,玄女實在是罪過了。”
聞言搖光擺了擺手,十分大度的道:“寫吧……這點小事,本尊允了?!?/p>
玄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狐貍爪子,又看了眼搖光,搖光仿佛也意識到了玄女的狐貍爪子拿不起筆,于是她施法將籠子撤掉,將玄女變作人形。
這邊玄女總算不被囚于那籠中,于是活動了幾下自己的小身板,坐在書案上,隨便抽出一張印著星箔的信紙,刷刷刷開始蘸墨寫字。
玄女心知眼前這女人的強(qiáng)大,也沒試圖逃跑,只是邊寫著規(guī)整的文秀字體,邊不露聲色的以寫信需要為由套著這女人的話,得知了這女人名叫搖光。
玄女心道怪不得自己從未見過這人,前世在昆侖虛時她曾聽過墨淵十六弟子子瀾提過一次,說這位瑤光上神心悅墨淵,連仙府都搬到了昆侖虛。不過后來不知因為何事,墨淵與瑤光撕破了臉,戰(zhàn)了一場,墨淵勝,是以瑤光又搬離了昆侖虛。后來這位上神便在那場天、翼大戰(zhàn)中隕落,仙界眾人,更是極少稱道,漸漸如同忘了這么個人存在過一般,因而玄女也只是聽聞過昆侖虛的幾句風(fēng)言風(fēng)語罷了。
一封信寫罷,玄女卻又動起了幾分“歪心思”,若是自己向搖光這位上神學(xué)的了本領(lǐng),豈不強(qiáng)過在家干等著被阿娘許配給黑熊精?
是以,玄女并不抵觸留在瑤光仙府。
而搖光看她寫完一封信,倒也沒有多說什么,她乃上神階品,修為是實打?qū)嵉男逕挾鴣?,自不會?dān)心玄女區(qū)區(qū)一封信,更不怕得罪青丘眾人。便隨意命侍女將信送到青丘玄女家中。
末了,見玄女神色倦怠,知她法力低微,便吩咐屋外的仙使,將玄女帶離書房,為她安置住所。
待到玄女走后,搖光捏指掐算,卻再算不出什么,連死劫那一卦,也連帶著消失。
搖光不信這個邪,于是轉(zhuǎn)而掐算起了玄女這個人, 她雖不知玄女生辰八字,但若以上神之力強(qiáng)行推算也不是不可以。搖光靜下心來,催動這法訣,不想還未等她開始這推算過程,便嘔出一口血來。
“噗——”血色的殘痕淌過搖光的唇角,她眼神復(fù)雜,“難道這小丫頭,還真是我的一線生機(jī)不成?”
“既然如此,還真不能輕易讓她離了瑤光仙府?!?/p>
玄女被帶到了另一處屋子里,同樣是星象圖紋的門窗,同樣是素雅的擺設(shè),雖然布置與之前瑤光用籠子關(guān)押她的地方不盡相同,但顯然風(fēng)格一脈相承,并不同于昆侖虛的大氣古樸,反倒盡顯典雅。
“倒是和搖光的氣質(zhì)很襯?!毙鎸χ帐幨幍奈葑?,輕輕吐出這么一句來。
玄女坐在桌上,催動雁靈鏡,卻只見鏡面空濛,再不見其他。玄女知曉這或許是因為瑤光仙府有相應(yīng)的禁制,收起了雁靈鏡,平躺在榻上,靜默不語,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里遲遲未曾入睡。
心中暗忖,決意留在瑤光仙府學(xué)些本事,也省得想前世那般落得個為孩兒取神芝草這樣重要的事情也要依仗胭脂和子闌。
第二日清晨,一封書信飄到了白玄手中。
并不是什么熟悉人家的來往信件,這信來自平日與青丘素?zé)o交集的搖光上神。
未書與白玄展信觀之,思量許久,只得攜此書信,同赴昆侖虛旁的瑤光仙府。
而那一日的光景除了寥寥幾人,再無人知曉,只是玄女到最后卻長久留在了瑤光仙府。
青丘百姓不曉得個中緣由,將此事愈傳愈烈,最為公認(rèn)的版本是玄女惹怒了搖光上神,被擄到她仙府里做苦力,連白玄上神親自上門,那搖光上神都不給面子,還放出話說玄女這輩子都別想再回家。此后幾百年里,青丘百姓皆教育兒女平日要乖巧謹(jǐn)慎少出門,不然被搖光上神抓走了,哭都沒地方哭。
搖光上神,在傳言中,儼然成為青丘一惡霸,還是欺男霸女的那種……
廣大勞動人民的想象力是無窮的,至少大方向沒有偏離。玄女如今,確實是留在了瑤光仙府,只不過比苦力高級些,她現(xiàn)今是瑤光身邊的少使。
所謂少使,聽著高大上,其實不過是為搖光整理書籍的書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