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闌風(fēng)千行,咱是真沒有事情做了嗎?這誘拐少女的案子你怎么會接?還交給我,真不厚道!
幽暗的房間傳來低音,如行云流水般動人,卻不想是個七尺男兒,披散著秀發(fā)慵懶地靠在床頭,允吸著散發(fā)著清香的五十年老釀,陳年老酒,氣韻極厚。
喻千行如何不厚道?你當(dāng)初也沒說不接政事以外的案子,這少女疑案盡是美色,不正好合了你胃口?
窗邊,藍衣男子低頭拭琴,煞是認(rèn)真。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撒下一片淺淺的暈影,映在透著冷淡的眸子里,他周身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讓人不敢趨近。
祝闌風(fēng)你也知盡是美色,叫我去辦這事不等于引我犯罪么?你說說,這如何厚道了?
話落,正在油燈旁邊作畫的白衣男子忽的輕笑。俊逸的面容沒有一絲瑕疵,飄飄白衣恍如仙人。
慕殘生聽聞重安街頭新開了一家青樓,那頭牌可謂是絕色,傾了這一煙城都不夸張,你不如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執(zhí)行任務(wù)。
祝闌風(fēng)哦?真有這事?
男子突然站起來,雙眼蓄著淡淡的幽光,看樣子是激動了。
可不就是激動了么?他祝家大公子不學(xué)無術(shù),風(fēng)流倜儻,酒莊為府,青樓為家,煙城有誰不知?
慕殘生我怎知是真是假?你去了便知道,不過闌風(fēng),你自家青樓都經(jīng)營不善,還去光顧他人生意……
祝闌風(fēng)已經(jīng)消失在幽暗之中,白衣男子嘆口氣。慕殘生嫂夫人早上派人來話,說是你家老爹五十大壽,請你一定回去。
喻千行面容不動,只淡淡地回了一聲。
喻千行去,如何不去?
慕殘生你去便好,嫂夫人自從嫁與你便一直任勞任怨,操持家務(wù),膝下無一子,我不信她從未受過他人的白眼……
窗邊琴音漸起,將他的話淹沒,但他卻是聽得真切。
沒有拜過天地,沒有喝過交杯酒,沒有同床共枕,又如何稱作夫妻?一切,不過是那嫵媚的煙塵女子一廂情愿罷了。
三日后,沉沉的夜色染黑了半邊天,墨青色的竹枝交錯縱橫,遮天蔽月。這時一匹駿馬奔馳而來,迅速從竹林穿過向著城北去了,紛紛揚揚的塵土在他身后起落。
而此時,喻府為迎接老爺?shù)奈迨髩郏舷聫垷艚Y(jié)彩熱鬧非凡,人人像熱鍋上的螞蟻,忙得不亦樂乎。
湘兒小姐,你快下來,這事交給福生哥就好了,你爬上去干什么,多危險??!
陸西遙湘兒你別亂叫,我該害怕了!
湘兒害怕了才好,快下來小姐!
侍女湘兒在底下著急地叫著,替自家小姐擦了一把冷汗,連忙上去扶著梯子。陸西遙站在七尺高的扶梯上,小心翼翼地將紅色長聯(lián)貼上去,還算滿意,但仔細(xì)看看,似乎有點偏。
陸西遙?。?/p>
她出神對著長聯(lián)的高度,身體向后仰得太多,突然一個不穩(wěn)跌了下來,正當(dāng)她以為要摔得狗啃泥時,卻意外地跌入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
湘兒少爺……你,你回來了?
喻千行面無表情地看著懷里嚇得臉色蒼白的小女人,淡漠地將她放了下來。
喻千行喻家在你的管理下都沒了下人了么?
剛剛撿回一條命的陸西遙驚魂未定,她輕喘著氣,眸子里卻早已經(jīng)洋溢著欣喜,沒有聽到他的責(zé)問。
陸西遙相公該是趕了一日到家,快進去休息吧,這里我會打理好的。
湘兒看著兩個人,識相地避開了。喻千行眸子愈冷,這女人是聽不懂他說話嗎?竟然在他如此排斥她的情況下還管他叫相公,甚至直接忽略了他的責(zé)問!
喻千行回房。
陸西遙是。湘兒!
遠遠地湘兒還未跑過來就聽得喻千行懷著絲絲怒氣的聲音。
喻千行夫妻回房,你叫她做什么?
陸西遙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什么?夫妻回房?
陸西遙走吧,我去給你放些水,沐浴完了去見見爹娘,他們都想你想得緊……
喻千行如果你廢話能少一點,應(yīng)該會更討喜。
陸西遙一怔,討喜?討誰的喜?自己嫁與你三年,卻是和守寡三年無異,討喜又有何用?
酸澀涌上心頭,她沒有再說話。
一時間安靜下來,喻千行不自在地在房間里踱步,他知道屏風(fēng)后面女子在替他蓄水。只是,蓄個水需要這么久?
不耐煩地走進去,他面色陳靜地將她拉開。
陸西遙怎么了相公,水馬上——
喻千行不用了,我自己來。
他淡淡道,目光落在長發(fā)及腰的女子身上,她的額前有幾絲碎發(fā),烏黑澄澈的眸子好似藏著什么秘密,姣好的面容宛若白瓷一般干凈,櫻桃小嘴輕抿在一起,臉頰因為水溫而染上了一絲薄薄的粉紅。
她何時變得如此誘人?竟刺激得他一陣心神蕩漾?
陸西遙那我先出去了。
她深知自己在他面前算什么,也知道惹怒他會是什么下場,于是轉(zhuǎn)身。
喻千行替我寬衣。
身后俊逸不凡的男人冷不丁來這么一句,嚇得她連忙轉(zhuǎn)身,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分不解。
是她聽錯了么?還是他說錯了?
喻千行怎么,不愿意?
陸西遙這……不好吧?
喻千行頓時怒火中燒,這女人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喻千行你既叫了相公,又有何不好?
陸西遙微微低下了頭,相公——那不過就是在大家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在他面前,她的尊嚴(yán)都被踐踏在這兩個字下了啊。
陸西遙恩,我知道了。
走到他面前,她的頭埋得更低了,不自在地將手伸向他的腰帶,動作緩慢而認(rèn)真。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兩個人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寬衣解帶,他感覺要過了一個世紀(jì)。
陸西遙相公今日會留下的吧?
喻千行恩。
陸西遙好,待會讓人把書房清掃一下,對了,你那舊榻子福生給你換新的了。
喻千行聽她說“清掃書房”,不禁冷笑一聲,還真是自覺。
喻千行我何時說過我要睡書房?今日我就睡東屋。
她一愣。
陸西遙恩,我讓人收拾收拾。
喻千行不用了,我和你睡,收拾什么?
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他竟然說他要和她一起睡!不不,一定是她聽錯了,一定是!若不是老爺子需要她的藥膳調(diào)理身子,他恐怕早就休了她,又如何會和她共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