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如果他不是一個人,我真有點喜歡他這種執(zhí)拗的個性,可惜他馬上要死了。
我也不動,隨他背著,看他能走到哪處。
白夷你來做什么的?蠻荒可不像一般人隨隨便便能來能走的。
大約是太久沒有人與我閑話,我對他有了莫大的興趣。
殷樞尋人。
白夷她長什么模樣?或許我見過。
他愣了一下。
殷樞玉簪為飾,錦緞作衣,眉心一點朱砂痣。
白夷是個女子?
殷樞是個女子。
蠻荒除了妖獸,其余的便是謫仙,那是在天界犯了重罪,天帝眼中罪不可恕的,都將被驅(qū)逐于蠻荒。那女子定是個謫仙,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惹惱了天上的主兒,被扔來這個地方自生自滅。
不過可惜,蠻荒之大,眉心一點朱砂痣的女子,我倒是沒見過。
白夷或許已經(jīng)被吃掉了。
我歪了歪腦袋,說了句很找死的話。
于是我便從他背上被摔到了地上。
殷樞胡說什么?
他瞪我一眼,神色之兇惡,堪比餓瘋了的妖獸。
白夷她是個怎樣的女子?
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
殷樞良善,明理,心懷天下大義。
他說話的時候,一個字接著一個字蹦出來。
白夷那便是了,全是蠻荒不需要的東西,這里只需要兇殘、蠻力,殺人不眨眼。你說的那樣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我睨了他一眼,即使我親眼看著他手起刀落的模樣,但我不怕他,大不了就是身首異處,蠻荒中的生命都沒有來世,一旦死去便是魂歸天地,不過現(xiàn)在的生活倒也沒有好過多少。
他雙眉緊鎖著,唇角微微顫。
白夷你還是早點放棄離開的好。前提是你能活著走出去。
我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再跟著他。其實就算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他也沒有辦法帶走她。在蠻荒的妖獸和被貶來的謫仙都沒有辦法離開,越接近這里的邊界,他們的力量也會越弱,直到魂飛魄散。不然真以為這些生命想呆在這里么。
不過我沒有和他講,既然已經(jīng)是沒有希望的現(xiàn)實,何必再多說呢。
他長身玉立,眼睛看著蠻荒與天的交界,除了一片血紅,什么也沒有,良久,他說。
殷樞還能走的話,就跟我走出去。
白夷我覺得這兒頂好。
我編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謊話。
白夷生殺予奪肆無忌憚,我在這里幾百年了,從沒有想過出去。
他想說什么,但是沉默了很久,喉結(jié)在輕微的動著,或許是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熱浪滾滾,滾滾在周身翻騰。
“咯咯咯。”忽有一陣笑聲傳入耳中。
我與他幾乎是同時回頭,看見的是一名錦衣女子,玉簪挽頭,眉心一點朱砂痣,那身段,可謂是芊芊如柳條。
她扭捏著身子開口,聲音卻要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沙啞而又粗糙,辨不清男女。
???公子要找的,可是我這樣的姑娘?
說罷又是咯咯幾聲笑,這笑聲比母雞下蛋還要再可笑幾分。
雖說這女人的形容與他口中的女子倒是一般無二,可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闖進蠻荒來……委實不值得,不值得。
我打了個哈欠,看戲這種事,尤其是這種相認的戲碼在蠻荒實在難得,我便又退開幾步,瞇著眼睛等后續(xù)。
誰曉得他看也沒有看那女子一眼,袍中短刃僅一瞬就在那女子面上剜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