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夷你們人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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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用手拍去屁股上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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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非要給善惡加上條條框框，可說到底，人也好，妖或是靈也罷，不都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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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一眼垂頭喪氣坐在地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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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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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頭看我，似乎是在驚奇為何我會好奇的問他名字，人間志怪中有記述關于把名字告訴鬼怪然后被糾纏了一輩子的故事，他許是也擔心這個，遲遲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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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罷了，不想說便不說。你在這里好生呆著，要是亂跑，我可不確定我會對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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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嚇唬小孩兒似的語氣嚇唬他。講罷一頭扎進前方的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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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林之中林木蔥郁，卻始終繚繞著一層濃重的霧氣，陽光被霧氣擋住了大半，無法穿入林子里，叫這地方始終晦暗陰森，倘使光是陰森也就算了，自跌下來以后，我多次嘗試希望能使上些法術，但都無果，就好像是突然回到了蠻荒，變成了一只只能靠拳腳闖蕩的、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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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林子里繞了一會兒，覺著這地方實在古怪也不敢走得太遠，每過兩棵樹便拿青鋒在樹干上刻下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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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蕩了好一會兒，我發(fā)覺這地方似乎除了林木，半點兒生氣都沒有，尋常林子就算再荒蕪，也該有些禽獸，再不濟也該有蟲子之類的，可我卻連只小蟲都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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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捉只小獸帶回去給那少年填填肚子，如今好像只能摘些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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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棵老樹的根系附近找到好些蘑菇，全數拔了塞到懷里，無意之間撇到老樹之上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朝里望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塊足有人頭那么大的白色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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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一定是瘋了才會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掏，連同著一把的腐爛樹葉將那塊石頭從樹干之中掏上來，細看才發(fā)覺，這是一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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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有些妖獸也是生蛋的，這東西味道頂好，比那些個大腿肚子肉好吃得多，我捧著那枚蛋和懷里的大堆蘑菇回到崖壁，少年果真還坐在那里，見到我回去，又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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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懷里的蘑菇全數抖落到地上，然后把那只蛋也放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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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我本來想找點肉來，但這地方窮的很，只有這些，你將就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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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少年為何這樣驚訝，或許是被我感動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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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給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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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聽說你們人喜吃熟食，可我又沒有火，你將就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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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伸手拾起一只蘑菇，卻在眼前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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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蘑菇小傘似的一只，通體艷紅色，還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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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可我聽師父講，吃了野外的蘑菇，許是會中毒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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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也有蘑菇，我們餓的時候什么都吃，沒聽過哪個被毒死的，我覺得這世上但凡活的東西，沒什么是不能下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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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想來是你師父忽悠你，不就是幾個蘑菇嘛，大不了我?guī)湍阃趥€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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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我的話之后，他決絕的將蘑菇丟回了地上，表示寧死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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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夷也行，那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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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來得及攔我，我手中的青鋒刀柄已重重砸在蛋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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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細微的碎裂聲，有裂紋自撞擊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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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要砸第二下，突然之間，最頂端的蛋殼被什么東西頂起，一只黑色的小蛇一般的動物頂著碎裂的蛋殼呆呆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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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黑色的大眼睛還蒙著白白一層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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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是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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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發(fā)覺這小蛇生了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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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體漆黑的龍鱗閃著粼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