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柯走上前去提起一直沉默不語的伏氏乘騏,他伸手將伏氏乘騏的臉龐扣氣,他笑的溫柔,道:“太子殿下,滋味如何?像不像當(dāng)年孤拖著病體,被驅(qū)逐出云胡那幕?嗯?”說著他另一只手也提過五皇子伏氏葦廷,他眼帶著笑意,笑的卻寒意刺骨,嗓音猶如傳說中海上誘殺漁手的海妖鮫人,他道:“五殿下……是不是啊?像不像七歲那年你哄騙孤騎瞎馬害孤被馬蹄蹂躪?嗯?太像了……對吧……只是如今施暴者是孤,受辱者你們?!?/p>
說著將他們摔在地上,他笑著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蹲下身來,低聲說:“太子殿下仔細(xì)回想一下,今日卯時后刻穿戴朝衣時,是不是有一個女人換了你的朝服?熏香是不是感覺不一樣了?腰間的香袋也換了?”
太子伏氏乘騏驚恐地看著他,驚問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于我!你動了手對不對!”
一旁的五皇子伏氏葦廷卻換了表情,他神情有些凌亂,眼神躲避?;纯驴粗创揭恍Γ溃骸笆菃??太子殿下真的是這么想的嗎?略微暗示你你便信了……看來太子殿下不是個心性堅(jiān)定的人啊……真的是孤嗎?你再想想那女子是如何進(jìn)的你的鯤鵬宮?往旁邊的那位想!”
淮柯最善誘導(dǎo)他人,他瞧著一步步被自己引導(dǎo)的伏氏乘騏,終于將憤恨的目光注向一旁的伏氏葦廷,他笑了,靜靜無聲。伏氏乘騏喉嚨里卡著一口血,他強(qiáng)壓下來,質(zhì)問伏氏葦廷道:“是不是你?本殿問你,是不是你?”伏氏葦廷慚愧地低下頭,又速速抬起,對著伏氏乘騏大笑著道:“是我又怎樣?如今你我身陷囹圄,你還能不放過我嗎?是我做的又怎樣?誰讓你處處阻著我的路。你母親就是一個卑賤的女人,出身血脈冗雜的胡族,不過原為拓跋府妾姬,是互相贈予的玩物!而我母妃出身云胡三大家族之一!堂堂麻脫氏貴女!即便比不上這位母親元后拓跋氏,也比你母親強(qiáng)得多!可是父王沒有將太子之位給我!而是給了你這個賤種出身的偽君子!我不服!我要拼上一把!即便有五馬分尸。誅滅九族之險,我也要去試!哈哈哈哈,你真的以為我會甘愿在你身后瞧著你光芒萬丈?我告訴你,你做夢!哈哈哈哈!我給你的那個女人滋味如何???千人騎萬人碰的陪笑女滋味很好吧……哈哈哈哈!”
伏氏乘騏眼眸一縮,他沖了上去去掐大笑著的伏氏葦廷,沒有任何人阻止,淮柯冷眼旁觀笑的正興,而斷臂的伏氏葦廷,如何抵擋得住一個身影強(qiáng)壯的完整男人?他即便頑抗著也不過是在用無用功,他眼神乞憐地看向淮柯,他趁著伏氏乘騏有出神之時,趕忙用頭去撞開他撿回一條小命。他拖著斷臂爬向蹲著的淮柯身前,他喘著粗氣,哽咽地道:“兄長!葦廷知錯了!再也不敢背叛兄長了!往日都是葦廷豬油蒙了心,相信了他們母子的讒言,才陷害的兄長??!兄長!我們是最親近的人?。∥夷稿窃蹅兡负蟮呐慵藿忝?,我們是最親的人??!兄長!原諒葦廷吧!葦廷還想輔佐兄長共創(chuàng)大業(yè)?。 ?/p>
淮柯詭異一笑,他戲謔地睥睨他,扣起伏氏葦廷搖尾乞憐的下顎,湊近些,在他耳邊看著兇相畢露的伏氏乘騏道:“晚了……斬草不除根,才為你釀酒了大禍:給了兄長親手反殺你的機(jī)會,對吧,小葦廷?”淮柯溫言細(xì)語,如春風(fēng)過耳,他一句“小葦廷”,使伏氏葦廷恍惚間想起了年少……
那時淮柯七歲,他五歲。距離元后拓跋翎羽生下嫡長子伏氏淮柯已過了七年,七年間發(fā)生了很多事,他的母妃由原來無名分的陪嫁宮婦成為了奲都王妃,一時間備受寵愛。而原本身為拓跋氏府中的妾奴的代蘭珠穆?lián)u身一變,引誘勾引了云胡王,搶走他母妃的寵愛,代蘭珠穆的兒子比他大上幾個月,自此他們母子一位王后,一位太子,風(fēng)華無二。雖然淮柯是嫡長子,卻不如一個下等賤奴,那時幼小的他享受著來自母妃的溫柔,原本沒有勢力心,只知道整個宮里能跟他玩的開心,幫他編小老虎的,給他糖吃的,只有他的那位嫡長兄,他那位時時刻刻溫柔相待的長兄。他很喜歡他,卻也心下暗自嫌棄他,他不知從哪里聽來的閑言碎語,知道長兄的母后行止不端、招惹外男、有傷風(fēng)化,惹怒了父王,所以才以死謝罪的,于是他心里也為溫柔的長兄淮柯豎上罪標(biāo),認(rèn)為他的長兄也會如此??梢幻婺南硎軄碜运臏厝幔硪幻嬖谒嗣媲盁o端地指責(zé)謾罵他,可淮柯只是一時難過,以后又會和他玩和他笑,卻再不會給他編小老虎了,往后的笑里也慘雜著冷漠,再不是他喜歡的樣子了……他心下緊張又厭惡,于是他故意哄騙淮柯帶著年幼的他偷去騎馬,他雖然年幼卻整日混跡馬場,早就熟悉里面的一切,可淮柯連出宮的資格都沒有,他自然不知。于是他故意將他引到一頭眾所周知瞎了眼而性情暴躁的馬跟前,眼瞧著淮柯沖他再露甜甜的笑意,卻被身后的馬蹄突然撂倒踩踏……他的長兄掙扎而面露恐懼,拼命地躲過馬蹄,卻被馬蹄一而再再而三地蹂躪……他自己都認(rèn)為笑地惡心,可是淮柯在逃出生天后只是淌了一顆淚珠,紅著眼深深地看了他,便拖著身體走去了……
從此年僅八歲的桀王淮柯便以兄惡不友的名義被棄置幽閉到南郊宅邸,他知道那是父王囚禁奪嫡失敗的先太子伏氏堯東的故地……他聽說長兄入住的第一天,先太子便慘死了……死相難看極了……后來那座府邸一直在出事,每天傍晚定時湖里會漂出浮尸……他那時已經(jīng)有了愧疚,卻反復(fù)對自己催眠道:“他就是個蕩婦生的……他就該如此……他活該!我這是替天行道……我做的……很……對……很對!”將近五年時間,他一直如此,慢慢地他再也沒有廉恥與愧疚……
恍惚間的伏氏葦廷想起了曾經(jīng)的一切,他痛哭流涕,對自己深惡痛絕……他哭著求淮柯放過他,哭喊著要長兄,哭喊著重頭開始……可淮柯自始至終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感情,沒有任何共情……在他看來,伏氏葦廷只不過是童年間折磨自己的兇手之一罷了,他曾經(jīng)的親近,也不過是太過早慧,希望能夠有個人好點(diǎn)對自己,但是終究是錯付了的,他早已習(xí)慣了,十多年來一向如此……他的心啊早就淬成了寒冰,他感謝曾經(jīng)向他捅刀子后,親手將刀子交給他的的每個兇手……冤冤相報嘛……一向如此,現(xiàn)在輪到他了……呵,于他而言伏氏葦廷的痛哭流涕,只不過是為曾經(jīng)自己犯下的過錯認(rèn)錯……
淮柯嬉笑著想將他推開,但卻轉(zhuǎn)念一想,想到一個極為好玩兒的……他對著伏氏葦廷說著什么……伏氏葦廷立馬精神振作了起來,他像狼看見兔子一般看著同樣的伏氏乘騏,他接過劍刃沖他沖了過去,而伏氏乘騏也精神滿滿接過劍刃與他不成招數(shù)互砍了起來……
血流了一地啊,肉沫翻飛啊……淮柯坐在下人備好的椅子上,偶現(xiàn)自在地翹著腿睥睨地看著他們,他們的手掌也斷裂了,因?yàn)槟玫氖莿θ袃擅娑际?,沒有劍柄的保護(hù),他們最終在廝殺中有人勝出了……伏氏乘騏給已不成人樣的伏氏葦廷最后一擊,伏氏葦廷眼中含著熱淚,仿佛在臨死前看到什么溫馨的畫面一般,輕輕地說出:“王兄……小老虎……好……”
淮柯收起笑容,他站起身來,冷著周身壓力,對著衣衫破爛,五根手指被砍斷了的伏氏乘騏說道:“你贏了……按照規(guī)定……你可以在場不死了……”
伏氏乘騏顫抖著,他爬到淮柯的腳邊,疼痛到哆嗦著嘴唇,早已沒了往日的儒雅模樣,他粗聲粗氣地道:“……我是太子……我是云胡最好的太子……哈哈哈哈!沒有人能超過我……淮柯,你早就被父王奪走了伏氏王姓……你沒有資格……繼承王位!有資格的是我??!”
淮柯嬉笑著他,道:“對啊……我隨婦姓……姓賀!我這叫作謀權(quán)篡位,我是千古罪人,怎么了?我可沒有絲毫遮掩啊!生不生氣???是不是氣我不按規(guī)矩來啊?太子殿下?”
果不其然,伏氏乘騏噴了口血?dú)鈺灹诉^去……
淮柯整整被血沾上的衣襟,溫和的笑著,轉(zhuǎn)身對著眾人貼心地道:“馬上孤就要火燒王宮了……眾愛卿還不趕快回家躲著?”眾人迅速撤退,只有孤銅銨逆流而來,他拍拍淮柯的肩膀,老神在在地道:“你當(dāng)著老身的面這般折磨我的學(xué)生,這不是誠心報復(fù)我嗎?你是不是還在氣當(dāng)年老身沒保你?”說著他又拍拍淮柯的肩膀,被淮柯出手阻住,冷眼道:“夫子有戲過頭了,沒有人怪你,若我怪你,如今躺在血泊里的就是你了,放心帶著師娘私奔吧,我不會截殺你們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試探我,我沒有那份閑心?!?/p>
果然孤銅銨探出腳踩踩暈倒了的伏氏乘騏,道了句:“是你先不仁的,若非你有心阻撓老夫陪著夫人遠(yuǎn)走高飛,甚至派出暗殺來,老夫也不會不管你……唉!行了小淮子!夫子我走了??!你別送了了?。 闭f著他云淡風(fēng)輕地?fù)]揮袖子轉(zhuǎn)身離去了,只剩下淮柯抬著眉無奈地看著他,道了句:“老瘋子!整天躲著師娘偷看戲本子,活該你白頭禿發(fā)……”
他話音剛畢,就被飛過來的臭鞋砸到了披風(fēng),他嫌棄地提著鞋底看著那方向,便聽到:“別忘了把鞋送回來?。±戏蚋锏饶?!順便聊聊隨婦姓賀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想將他的臭鞋丟掉的淮柯,收了心思淡然一笑,也不嫌棄,將它往自己懷里塞……
一場大火悄然燃起,外面圍成一圈的是身著黑甲的軍隊(duì),最外面的淮柯站的很高,他俯視著一切,像豐收的農(nóng)民一般,將權(quán)力收歸于囊中。
三公少傅府中,鄭香茗正喜氣洋洋地擺宴開席,她對著對面一身月白色錦衣姿容絕世的淮柯笑著,惹得孤銅銨幾次在桌底下踹了淮柯,門面上還對著而鄭香茗求安慰?;纯碌灰恍?,執(zhí)著筷子加上一塊咸菜,就著魚湯吃下,這才放下碗筷對鄭香茗道:“白玉蘿卜還是這么辣,師母親手腌的咸菜味道一直沒變?!?/p>
鄭香茗笑著拂拂自己仍舊青絲累滿的額發(fā),她道:“這咸菜是從巴蒯哪里學(xué)來的,巴蒯什么地方都不好,就是人情風(fēng)味好,單著白玉螺螄就是極好的,只是師母沒手藝,沒能偷師回來,只學(xué)會了最簡單的白玉蘿卜,粗略了。你喜歡就好?!?/p>
淮柯點(diǎn)點(diǎn)頭,又嘗了一塊,才對氣到臭臉的孤銅銨道:“夫子吃飯就吃飯,為何當(dāng)著師母的面給難看?師母,是不是夫子不歡迎我了?”
鄭香茗生來喜歡容貌好的,只是孤銅銨的姿容只維持了十幾年便消了,她時常打趣孤銅銨自己看走了眼,故而孤銅銨便對姿容好又比他年輕的小郎君敵意深深。鄭香茗連忙斥他:“哭喪著什么?怎么。吃你一兩塊蘿卜就這般小家子氣了?是我這當(dāng)家主母提不動棍子了,還是你銨郎記不清皮肉之痛了?”這話一出,孤銅銨連忙收好表情,笑顏相迎。
淮柯勾唇一笑,道:“師母仍舊威武!不輸當(dāng)年二月娘子之稱!”
鄭香茗聽到贊賞之話,便收起了氣,道:“自然,當(dāng)初只因從巴蒯回到紫修,一時間受不了沒適應(yīng),每逢二月份便手腳癢癢,不教訓(xùn)你夫子一頓,便覺得缺些什么,那時他的確叛逆,不收拾可不行??!”孤銅銨那邊暗自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嘟囔道:“哼!還不是我讓著你!從巴蒯學(xué)來的陋習(xí)著實(shí)要改改了!哪有你這般再世河?xùn)|獅的?尋不到當(dāng)初嬌羞娘子般半絲模樣了!”
鄭香茗忙道:“嘟囔什么?沒個規(guī)矩?”淮柯正笑著起勁,便被孤銅銨打笑起來。孤銅銨道:“香茗??!別當(dāng)著這小子的面訓(xùn)我了!你可不知道,他這一走多年竟有了個小娘子呢?這次他還說著什么隨婦姓賀呢?還不問問他,探探這小子的底?”他故意將八卦之火引到淮柯自己身上,他等著吃一口大瓜。
淮柯也沒藏著掖著,他捂嘴笑了笑,在鄭香茗發(fā)亮的目光下這才娓娓道來……
鄭香茗驚得一震,她指著淮柯道:“這樣不好吧!既然小娘子有了心儀的人,不好去拆散的吧……”
淮柯卻笑著道:“她真名叫賀婧濃,是霽國賀氏的五公主,她此去岳陽用了化名,她還待字閨中,與攝政軍侯晏槊男未娶女未嫁,各生相安,只不過是一時的利益糾葛罷了,我會讓她心甘情愿同我在一起的,我有這個信心師母。”
他這般解釋鄭香茗才疑慮各半安下心來。可只有孤銅銨只笑不語,以筷子加上一塊白玉蘿卜還特地沾了沾水才加給淮柯,寓意無非是“咸菜沾水,著實(shí)閑的?!边€看著淮柯意欲深厚。不就用晚飯后鄭香茗便進(jìn)了內(nèi)戰(zhàn)去休息,只剩下這兩個男人走到院子中各自端著一盞茶,談天說地。孤銅銨看著一片淡淡的黑云隱隱約約的蓋住月亮,他開口嬉笑道:“接下來有何打算?可別告訴老夫走一步看一步?你從來都是謀定而后動的人!有心計(jì),心臟!”
淮柯瞥了他一眼,喝口茶,淡淡地道:“威脅……嗯,不對,是計(jì)條件,結(jié)姻緣。整理好云胡的各項(xiàng)內(nèi)政,打理得干干凈凈清清白白,再叫親自交到她手中。”
孤銅銨淡然一笑還未體味出淮柯最后那句的用意,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你向來沒有好心眼兒,凡是遇到自己看上了的必定攥在手上,牢牢考……”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想到了體味出了那意思,他看見淮柯沖他玩味一笑,這才靈光一動,孤銅銨被他最后的話嚇到,他噴了正含著的茶忙問道:“什么?你說清楚?什么叫做整理好云胡的各項(xiàng)內(nèi)政,打理得干干凈凈清清白白,再叫親自交到她手中?”
淮柯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頭一次被孤銅銨感覺到清澈明亮有光澤,孤銅銨哎呀地一拍手,像是看見了一手好菜,被丟進(jìn)了煤爐子里一般可惜,他哎呀哎呀地說不出話來,終于喝了一口茶后,才道:“哼,老子還以為是我家占了天大的便宜,沒想到小丫頭手段高明啊,斗得了大象擒得了虎豹!嗚呼哀哉啊!我家養(yǎng)的小白菜啊!黃啦!白養(yǎng)了!說我就來氣,你這個軟蛋,連個霽國的小丫頭都帶不回來,枉我多年教導(dǎo)!你也就在自家里窩里橫,才出門幾年??????天變了?。±咸彀?!把我崇光一朝的雄光還回來啊!求求你了,老天爺?。∈樟诉@個妖孽吧!”他不禁手舞足蹈,還嘴若懸河,聽得淮柯之煩,戳了他一下,誰知這不戳不知道,一戳不得了了啊,孤銅銨這個老頭跳了起來就要打淮柯,還是打到了好幾下。
孤銅銨最終沉穩(wěn)下來,他目光炯炯有神,謹(jǐn)慎地問道:“你是要嫁過去?給人當(dāng)駙馬?還配送個云胡做屬國?你血虧??!不似你一向的斤斤計(jì)較!”
淮柯瞪了他一眼,將茶盞放下,他看著夜幕,娓娓道來:“賀婧濃不是凡物!”
孤銅銨當(dāng)下急了,插了嘴道:“廢話!周轉(zhuǎn)于兩國之間能是嗎?”又被淮柯瞪了一眼才不再說話。
淮柯接著說道:“她足夠英明,把控大局,鉆研細(xì)節(jié),有先見之明,早早便將暗樁分布在了各國政要府邸?!边@時孤銅銨又說:“什么?我這有沒有?”
淮柯道:“……不需她動手,我就有。”孤銅銨氣憤地去打他,嘴中念念有聲地道:“臭不要臉!聽到什么了?。俊被纯吕溲矍扑?,接著道:“這次宮廷政變,軍隊(duì)其中有三成是她留下來的暗樁調(diào)度的,朝堂中的部分把握機(jī)要的大臣也都是她的線人,就連藏臥于這云胡王宮的侍衛(wèi)宮人都有她的,這些人十分的多,管理起來極為復(fù)雜繁瑣,可沒有一個人知道,真正掌握他們的主人是她。就是這么一個孤高冷傲,卻在他人看來溫和手里的女子,手中握有天大的權(quán)利,若非是我靠近,努力鉆研,即便是我都無法相信??删褪沁@潑天的權(quán)利,她就如此相信我,將它交于我手。再加上我手里暗自囤積在曉寒谷的兵馬,你說她怎么可能不合適我呢?我清楚地看出,她有鋒有铓,這般咄咄逼人的女子不適合攝政軍侯晏槊,他們并不相配?嚴(yán)格意義上來講,他們之間雖有感情,卻夾雜著利益輸送,即便是沒有我,我想你也清楚,你曾經(jīng)和晏槊交過手,你懂他的難纏!”
孤銅銨認(rèn)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位攝政軍侯晏槊,乃是出身晏氏宗族。我曾有幸得窺他的少年英姿,哪一年我秘密前去淳宋,遇上了他們的前家主晏翰刑,此人計(jì)謀陰險享譽(yù)天下,同戰(zhàn)神楚煌王姬楚煌并稱為“帝國雙璧”、“淳宋雙劍”、“冥朔之魂”。他當(dāng)年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和他相邀于晏府吃茶,我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了一名身姿挺拔,儀容不凡而出手狠辣的少年在習(xí)劍。如今仍舊能會想起那錚錚傲骨,和劍刃鳴發(fā)之聲……唉!晏翰刑啊晏翰刑!老謀深算,果不其然,這位同你年紀(jì)相近的敵手就此長成??!我算是佩服他,不用晏家任何關(guān)系,只是乎魯山脈一役,面對凌帥指揮失誤,被蠻族大汗阿坦介耶所射,乎魯山是什么地方?遍布蛇蟲野草,凌帥傷口感染,吊著半條命。他敢于直面指出,且有魄力當(dāng)著瀕死的菱帥之面簽下軍令狀,帶著千人夜襲黑山,奔雷千里,擒拿住素有食人骨血之名的蠻族大汗阿坦介耶,不僅沒有一人損失,還彎弓搭箭射殺左賢王于蠻族王庭!這樣兇狠堅(jiān)韌的漢子就像是天生的戰(zhàn)爭狂魔,十分有當(dāng)年的戰(zhàn)神楚煌王姬楚煌的風(fēng)姿!胡血將軍之名天下皆知!”
淮柯點(diǎn)點(diǎn)頭,道:“就是這么一位有能力有心機(jī)的男人,最是致命!賀婧濃向往權(quán)力沒錯,可她并非最在乎這些,她在乎的一直是心中的王圖霸業(yè),她有這個資格和能力,她急切需要一位為她妥善后方的人,而不再是耕耘前方的人了……這個女人只是眼前迷茫罷了,一旦想清楚,換男人如婷換衣服!屆時晏槊怎么會寬???”
孤銅銨插嘴道:“你就能保證她不會換了你?還是說你這么大度賢惠了?”
淮柯道:“有時候制約一個人靠的往往是感情,最高等的傀儡術(shù),往往是和傀儡產(chǎn)生情感。我能控制得了晏槊,她必定會放下姿態(tài)來親自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