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時初的話,老板下意識地身體一僵,隨即艱難地牽扯嘴角,溫柔地注視著她那早已被浸滿淚水的眼眸。
書店老板怎么會呢,你路叔叔不是說了嗎,等手上的石膏拆了,很快就會好了。
時初的嘴角顫顫巍巍地?fù)P起了一抹苦笑,肩膀抖動得異常厲害。
老板的話在她聽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陣銀針,刺痛著她千瘡百孔的心。
溫時初我不想聽啊——
余音久久未散,從未有過的恐懼彌漫在心尖,時初崩潰地?fù)u著頭。
眼淚如洪水決堤般涌出,這是她的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謊言再美,也是假的。
溫時初騙子…都是騙子……
她的手,明明一點感覺都沒有。
從輪椅上滾下來的時候,上一次的陰影讓她本能地想要避開有石膏的右手。
那是她最為珍視的右手,一旦再次受傷,她將很難再回到學(xué)校里正常學(xué)習(xí)。
然而她卻發(fā)現(xiàn),遇到危機情況,她的手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溫時初明明石膏都松了…我的手還是動不了啊……
時初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絕望,她之所以剛剛在醫(yī)生重新固定石膏的時候沒有半點反應(yīng)。
正是因為她深刻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了右手的消失,指尖連床單的冰冷都體會不到。
早就該發(fā)現(xiàn)……
曾經(jīng)那些讓自己感到不對勁的瞬間在腦海里浮現(xiàn)。
路向前的溫柔,陳小敏的愧疚,陸戚戚的小心翼翼,還有…亞久辛的消失。
他們隱瞞下了所有的事情,什么都沒有告訴她。
即使是她每天都在幻想著回到學(xué)校和大家一起的日子,他們也從來沒有制止過。
時初緩緩地垂下了眼簾,世界忽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再去感受任何外界復(fù)雜的目光,孤獨地封閉著自己的內(nèi)心。
她不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
她只要右手回來。
沒有右手,她就握不了筆;沒有右手,她就拿不了球拍;沒有右手,她連筷子都拿不起來……
書店老板小初……你不要這樣……
書店老板小初……
無論是老板怎樣地喊,時初再也不想睜開眼,她的心底一陣凄涼。
路向前臨走前把時初托付給她照顧,可是現(xiàn)在卻變成了這樣。
還有那群朝氣蓬勃的少年。
老板目光一怔,宛如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哀戚中冉起了點點希望,她轉(zhuǎn)眸看向身旁震驚的穆小鹿和袁弛。
找育青。
老板含著淚光,輕輕地做了一個口型,理解了她的意思。
穆小鹿抬臂擦干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匆匆地站起身。
她和袁弛對視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對她堅定地點點頭。
不放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時初,隨后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育青網(wǎng)球隊,時初全部感情的寄托,十顆心一個夢的地方。
對不起……
我真的沒辦法了……
老板無力地坐在病床邊,緊緊地拉起時初的左手,一遍又一遍地拭去她眼角掛著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