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魚,你知道嗎,有個學士被送了斬監(jiān)候?!眳s愁本來很膽小,但是講圣上生死獎罰卻神色不驚。
須魚格格想,大抵是得罪了皇阿瑪罷。也應(yīng)該不是那個身長八尺神色渙散的徐行客。
倒是也說不準。
不過這是前朝的事,卻愁姐姐怎會知道呢?單看她羞紅的面容,須魚就知道她必定是去見過陳尚書了。
卻愁曾面見政和一番言語,那時政和便發(fā)覺,自政和十年鎮(zhèn)國公喪,卻愁入宮封格格后,已經(jīng)過了許久。卻愁早已亭亭玉立,有自己的心思了。便應(yīng)允,只等陳有盛建功立業(yè),便替鎮(zhèn)國公親自主婚。
今日便是陳有盛啟程往北治黃的日子,卻愁去送陳有盛。
“只盼著陳尚書身畔功績之多,沒有卻愁立身之所?!?/p>
徐行客剛聽了圣上予他的三大罪,倒更平靜了。他知道,皇上在責他不愿為朝廷所用,這樣他活下來便是有五成的把握。
他常在牢里想個和尚一般的打坐,他想讓自己看起來什么都不想,其實他要把普天之下從天子到臣民一個不拉的算計一番。
晌午,牢里兩位死囚被接程。都用黑布蒙了腦袋,徐行終于開始面露本色。不錯,他很害怕,徐行客的面容終于顯出驚慌,腿腳卻還穩(wěn)穩(wěn)的踏那磨腳的石板。
寒窗苦讀十多載,一朝送命斷不可再回頭。
徐行客估摸著自己在朝北走,他的心里越來越歡喜了,赤腳感觸的土地是越來越光滑舒適的。眾生所向,便是天子居所。
徐行客被帶到的居所,地表已經(jīng)在他腳底鋪滿了柔軟的地板。等押兵退下,徐行客腦袋不見天日,卻大跪,口稱:“拜見圣上?!?/p>
“徐行客,朕說你不知道朕的面相,倒還真有本事?!?/p>
徐行客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他盡量讓自己聲音穩(wěn)健的答道,“皇上氣宇不凡,不容草民面觀。”
政和笑了起來,笑稱就這徐行客這口頭功夫已經(jīng)不容小覷。正常人逛了一趟斬監(jiān)候,蒙了腦袋個個都覺得要去菜市口掉腦袋了,這徐行客敢隔粗布口稱圣上。這一不小心可就是密謀謀逆。
出了殿,徐行客已經(jīng)不是草民,是當朝二品太子少師。御親賜頂戴花翎,朝珠一百零八。
政和說徐行客要謝恩,于是徐行客便三跪九拜,末了是一句:桃燃錦江堤。
后來政和為徐行客修墳,墳旁的小別苑風景秀麗,每逢煙雨如臨江南好景,烈日當空映射桃花的好顏色。復刻的正是當朝名對:
煙鎖池塘柳,桃燃錦江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