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執(zhí)杖向桐夜步步走來,桐夜并不聽從,而是牽著瀟瀟的手一步步后退:“師父,請您務(wù)必寬限我一個(gè)時(shí)辰,如若不允,便休怪徒兒違抗師命了?!?/p>
清歡心中已是十分氣惱,然而依舊端著一副洞穿一切的姿態(tài),嘲諷般地挑了挑眉,用近乎惡毒的語氣冷嘲道:“傻徒兒,你看看這丫頭的左手!”
桐夜遲疑了幾秒,抬起瀟瀟的左手,只見瀟瀟左手的手心劃滿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刀痕,鮮血浸滿了整個(gè)手心,而那只手的手腕處,有隱隱的青色光芒。
“怎么會這樣?”言罷,便急著從自己的衣袂處撕下一段布條,為之包扎。
心中滿滿的都是對瀟瀟的憐惜之意的桐夜絲毫不去想那青色的光芒是什么,他只看到了瀟瀟滿是鮮血的小手,他只感受到了那一刻瀟瀟的疼痛。
清歡面對桐夜這樣的反應(yīng)再也無法忍耐一腔的憤怒了,藤杖揮起,“嗖”的一聲,便落在了桐夜的兩膝,桐夜吃痛跪在了清歡面前。清歡一步上前,一手鉗住了桐夜的下頜,一手粗魯?shù)貙t瀟的左手拉至桐夜眼前,一手便扯了方才桐夜包扎的布條,用一雙看不見底的眼眸緊緊地盯著眼前人:“看清楚這丫頭的手了嗎?知道為什么手心都是鮮血,手腕處還有青色光芒嗎?”
清歡頓了頓,放開了瀟瀟的手,繼續(xù)對桐夜道:“這丫頭比你聰明多了,她一路劃破自己的手心,讓鮮血沿路滴落,不過是為方便她背后的主人離琛尋到我們而作的標(biāo)記罷了!你看看她的血液里,全部都是離琛注入的蠱蟲!那蠱蟲讓她根本不懼怕什么睡圣鴆,前幾天的一切,不過是她為了執(zhí)行主人的任務(wù)而偽裝出的一切罷了。那蠱蟲讓她百毒不侵,反而成為了她跟隨你,拖累你,引來離琛提供了最佳的工具!”
怎么事情會被眼前這人編造成這副樣子?瀟瀟著實(shí)被清歡方才那番話震驚,此刻,她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只是因眼前清歡陰郁的眸子,桐夜遲疑的神情而感到害怕,她一步步緩緩向后退去,無力地辯白著:“不是這樣的,我劃破我的手,只是,只是為了保持清醒,睡圣鴆的毒,我也是方才才解……”
“若是你早知能自行解毒,為何方才才解?若你不是為了給離琛留下標(biāo)記,為何劃傷自己的手心?”
面對清歡的咄咄追問,瀟瀟并不害怕,她真正怕的,是桐夜遲疑的目光。從他看到那十幾位被放干了血的少女尸體開始,瀟瀟便心中對桐夜產(chǎn)生了深深的愧意,在桐夜面前,她時(shí)刻都感到自卑,感到自己靈魂的骯臟。且不論桐夜是否真的對自己產(chǎn)生過一絲一毫懷疑之心,至少她是唾棄她自己的。
這一刻,瀟瀟甚至不敢正眼看桐夜一眼,她揣測著他此刻的眼神:懷疑?厭棄?憤怒?此刻的瀟瀟,感到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只被人厭棄的甲蟲,丑陋而笨拙。她不想繼續(xù)站在他面前了,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瀟瀟轉(zhuǎn)身想要離開的瞬間,腳下原本堅(jiān)實(shí)的巨石忽然開始松動,“轟隆”一聲巨響,瀟瀟只覺自己失去了重心,瞬間直墜而下。
“瀟瀟!”
看著瀟瀟轉(zhuǎn)瞬墜入深淵,消失不見,桐夜慌亂極了,然而等他跑到方才突然消失的那塊巨石之上時(shí),那憑空出現(xiàn)的深淵已經(jīng)消失不見,他拼命地敲打著那塊巨石,再也不顧及師徒之禮:“你把瀟瀟弄到哪里去了!讓我下去,我要去找她!”
如果說,靈泊那次,桐夜還對瀟瀟尚有一絲疑慮的話,那么這一次,桐夜對瀟瀟卻是未曾有過半分懷疑,倒不是因?yàn)樗乃己唵?,而是因?yàn)樗麗鬯呐滤龝ψ约?,那他也情愿被傷害。然而這一切,全都因?yàn)闉t瀟的敏感與自卑而無從被體會。
清歡一把便將桐夜從那塊巨石上拉起:“你跟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