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楓堤懷中的桐夜全身冰冷,面色慘敗,呼吸愈發(fā)微弱了下去。楓堤急了,抱起桐夜便向自己的寢居沖去。不想?yún)s被剩余的數(shù)名楓嶺弟子執(zhí)兵器攔住了去路。
“讓開!”楓堤抱起弟弟,對著昔日的弟兄們厲聲喝道。
“是他殺了夫人,殺了眾多弟兄,我們要殺了他為兄弟們報仇!”說此言的領(lǐng)頭楓嶺弟子是明庭生前的護法,此人一向?qū)鞯绦膽讯室?,終日妄圖強占幫主繼任人一位,如今這般景象倒正符了此人的心意。
眾楓嶺弟子受到蠱惑,紛紛向楓堤提刀撲來。楓堤試圖一手架住桐夜,一手拔劍反擊,卻不想已經(jīng)失了意識的桐夜完全無法支撐著站起。此刻,一雙手及時地扶住了桐夜將倒未倒的身體,楓堤回眸看去,竟是那青衣少年。青衣少年道:“把他先交給我吧?!?/p>
楓堤微微一怔,遲疑地點了點頭,拔劍便向那數(shù)名楓嶺弟子反擊而去。揮劍的瞬間,有金色的劍光自劍鋒迸發(fā)而出,形成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將數(shù)名弟子擊退了數(shù)米,卻又把握分寸的未傷及一名自家弟子。
楓堤收劍負手而立,踱步到那護法面前道:“明庭已死,如今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楓嶺幫主,你不服,是嗎?”
“你弟弟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夫人,傷兄弟,毀地牢,而你卻放任殺戮,一心袒護,背叛楓嶺,賊心可鄙!你做這個幫主,無人聽服!立刻把鬼王面具交出來!”
那護法伸手便要去搶楓堤衣襟內(nèi)的鬼王面具,楓堤轉(zhuǎn)身揮劍,反手一刺,不過分毫之間便在護法掌心開出了一個空洞,鮮血直涌。楓堤將長劍抵在護法脖頸旁,向眾弟子言:“此人不專術(shù)法武功,專營阿諛奉承蠱惑人心此等蠅營狗茍之事,雖為明庭護法,卻無半點實際用途,此等楓嶺敗類,早該依幫規(guī)處置。”
楓堤暗暗發(fā)力,在護法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護法怕了,跪倒在楓堤腳前,不斷叩拜,聲音顫抖道:“鬼爺饒命,不!幫主饒命,幫主饒命!”
楓堤一劍便劃開護法的喉嚨,鮮血四濺,護法旋即倒地而死,那鮮血順著地面向眾弟子的方向汩汩流去,眾弟子驚恐地看著護法靜止的尸體,看著汩汩流動的血流,紛紛收起了方才的氣勢,垂頭沉默。
楓堤向噤若寒蟬的眾弟子厲聲道:“還有不服者嗎?”
眾弟子悉數(shù)跪拜:“向幫主請罪?!?/p>
楓堤見眾人已歸服,并不答話,轉(zhuǎn)身便抱起弟弟向?qū)嬀优苋?,留下低垂著頭,瑟瑟發(fā)抖的眾人。
寢居內(nèi)。
“冷,好冷。”
即使楓堤將弟弟裹了個嚴嚴實實,弟弟依舊全身冰涼,夢囈著好冷。
“方才的劍氣之龍由他周身骨血所化,他這是失血過多,一直這樣下去,恐有氣血衰竭而死的可能啊?!?/p>
不知何時,鶴然忽然出現(xiàn)在楓堤的身后。清歡終是放心不下桐夜,這才將鶴然派到楓嶺,暗中觀察一切。鶴然目睹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見那楓堤著實愚鈍,心知若是再不現(xiàn)身,恐怕等不到兩日后回到北酆,桐夜便要被這傻哥哥給耽誤死了。
“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楓堤下意識地護住身后的弟弟,警惕地望著面前的鶴然。
“我是桐夜的朋友,你可以信任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和你過多解釋,救命要緊?!?/p>
“如何救他?”
“你和他是親兄弟吧?”鶴然走到榻邊,探了探桐夜?jié)u漸虛弱下去的脈搏,對楓堤問道。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親哥哥?!?/p>
“那便將你的部分精血渡給他?!?/p>
楓堤立刻擼起袖子爽朗道:“精血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鶴然隱隱一笑,微微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掠過楓堤手腕的瞬間,便有鮮血如紅色的珊瑚珠一般自楓堤的手腕處顆顆涌出。那鮮血在鶴然的掌心舞動之間有序地凝成一股股赤色泛著光華的血流,徐徐浸入桐夜體內(nèi)。
片刻,桐夜的面色漸漸恢復了正常,呼吸也漸漸有力了起來,而一旁的楓堤則禁不住晃了晃身子,眼前似是蒙了一層黑紗一般朦朦朧朧。
“你沒事吧?”青衣少年扶住了楓堤搖搖欲墜的身子,關(guān)切問道。
鶴然有些擔憂地望了望一旁面色漸漸蒼白起來的楓堤,安慰道:“再堅持一下,很快就結(jié)束了?!?/p>
“小夜要緊,我挺得住?!?/p>
當最后一滴血液浸入桐夜身體的那一刻,鶴然指尖輕撫過楓堤向外涌血的腕部,封住了傷口,將楓堤扶到桌前安坐:“方才,你失了太多血,快去需要好好休息吧。桐夜應該沒有大礙,這里交給我好了?!?/p>
楓堤撫了撫額,企圖將那股虛弱的眩暈驅(qū)散,向鶴然問道:“兩日后,你就要將他帶走了,是嗎?”
鶴然看楓堤的眸中,分明是不舍與心疼,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小夜,在那里過得好嗎?”
鶴然不愿說他過得好,因為他清楚桐夜面臨的是怎樣的命運,怎樣的一個包藏著隱瞞與背叛的騙局。鶴然不愿騙楓堤,只是岔開了話題:“他有一個好哥哥?!?/p>
看著鶴然為難的神色,楓堤大概明白了,小夜過得并不好,可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楓堤有些釀釀蹌蹌地走到桐夜榻旁,輕輕握起桐夜溫軟的小手:“讓我再陪陪他?!?/p>
鶴然輕輕拍了拍楓堤的肩,以示安慰,又為他遞上一個小瓶:“喝了它,你會舒服些。桐夜是個好孩子,不管他是不是魔尊,而你,也是個好哥哥。”
言罷便轉(zhuǎn)身帶著那青衣少年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