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夜俯身上前,將眉兒攬入懷中,為她止住肩部的汩汩鮮血。眉兒就是那只赤狐,是那個害死泰清村祭司的人,是與克柏洛有著說不清的聯(lián)系的人。一切已是如此的顯然,然而桐夜依舊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與自己同在北酆宮生活了十多年的孩子,居然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桐夜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眉兒,低聲問道:“為什么?”
與靈姬的契約使得她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嬌縱率性的自己了,靈姬賦予她赤狐的影子,這影子終日用嫉妒與狐媚浸潤著她。此刻,眉兒蒼白的臉上不受控制地露出狐貍一般的淺笑,一雙無盡魅惑的眼睛欲開欲合,眸中波光盈盈而動,媚態(tài)橫生,讓人不得不起憐憫之心,她倚在桐夜的懷中,一只手撫弄著桐夜的胸膛,楚楚可憐道:“桐夜哥哥,為了瀟瀟,你便忍心將我傷成這樣?”
那樣的眼神,絕不是眉兒的!桐夜一手鉗住胸前眉兒那雙不斷摩挲的手,一指斷然點向眉兒眉心,眉兒吃痛,雙手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腦袋,發(fā)出獸類的哀嚎。
桐夜收回指尖的劍氣:“怎么會這樣?”桐夜向一旁的薩蒂爾問道。
薩蒂爾一手指著墻壁上映出的狐貍形狀的眉兒的影子,答道:“她應是與魅母靈姬簽了契約,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靈姬,來換取一個心愿?!?/p>
此刻的眉兒大概因方才桐夜的眉心一指而恢復了些許神志,她的臉色蒼白,碧色的眸子因痛苦而劇烈的收縮著,聲音微微顫抖:“桐夜哥哥,我騙了你一次,不想再騙你第二次。不要再進入這觀內(nèi)了,里面的人想要你的命。他們……”
未等眉兒說完,她的胸口突然綻開了一朵蓮花狀的烈焰,很快,眉兒的身體被熊熊的火舌吞沒,最終化作一尾赤狐之尾,漸漸消失于桐夜懷中。
“企圖反抗靈姬者,死!”
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身披巨大黑色斗篷者自百名道士的行列中踱步而出,是玉岑!
桐夜手一抬,有赤色的光力自劍尖飛出,破空之聲嘯耳欲聾,重重向玉岑心口擊去,玉岑隨手便將身旁一名小道拉到自己身前,當作自己的人肉盾牌,小道來不及躲閃,轉(zhuǎn)眼便被那赤色的劍光刺入了身體,一聲慘叫,一命嗚呼,鮮血迸濺到了桐夜的臉頰之上,滴滴淌落于地。
薩蒂爾有些擔憂地望著桐夜,他知道桐夜的尿性——是個無法殺人的溫軟善良的小孩子。卻不想,三年前的那個小孩子如今已經(jīng)全然不同。桐夜眼底沉著令人畏懼的殺意,向玉岑踱步逼近,他一手隨意地將臉上的血滴擦去,一手繼續(xù)抬劍,直抵玉岑的喉嚨,聲音中是極力壓制的憤怒:“別給我耍任何花招,瀟瀟在哪?還有,你們到底對眉兒做了什么?”
自三年前的那次失去后,如今失而復得的瀟瀟是桐夜的底線,若是誰觸碰了這條底線,他定會收起一切所謂的道德,將那人生吞活剝!桐夜的掌心暗暗使力,劍尖已然刺入玉岑喉部三分。
“柳眉兒自毀契約,自是要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不過主人不會讓她輕易死去,你們很快還會見面”,盡管喉部淌著鮮血,玉岑的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陰梟,一改先前在眉兒身邊唯唯諾諾的小道形象,他穩(wěn)了穩(wěn)氣息,繼續(xù)道:“置于瀟瀟,她被主人引入了狐尾洞,估計早就被主人變成一條毛茸茸的狐尾了,哈哈哈!”
不等玉岑笑完,桐夜的劍尖又入了幾分,桐夜向玉岑斷喝道:“狐尾洞在哪?說!”從喉口奔涌而出的血沫已令玉岑無法言語,只是拼命扭動掙扎,卻說不出一句話。桐夜則急紅了眼,一雙因擔憂與憤怒而止不住顫抖的手將那劍鋒又刺深了幾分,不理會玉岑鮮血迸濺的掙扎與痛苦,不斷怒吼著,逼問著。那樣咄咄逼人的可怕模樣,甚至令一旁抵住眾小道攻擊的薩蒂爾都有些害怕了。
薩蒂爾忙拉開幾乎無法控制情緒的桐夜,一手捂住玉岑受傷的喉口,冷言威脅道:“告訴我們狐尾洞在哪,我們便饒你不死?!?/p>
玉岑緩了口氣,不屑道:“主人的清修之地,怎可任由爾等肖小叨擾?你們只有等待主人恭臨的資格。”
桐夜陰郁的看了玉岑一眼,沒有說話,一劍凌空斬出,片刻之間,一道赤色的光芒自玉岑的身體炸開,光芒消散之時,玉岑竟也變成了一只紅毛的狐貍!
此刻,桐夜的神情展露出從未有過的邪逸之氣,他冷冷一笑,將那紅毛狐貍擰在半空,手中陡然一緊,那狐貍宛如一只被突然踩著尾巴的老貓,厲聲慘叫,身子狠命往上一竄。
然而,那狐貍越是掙扎,桐夜便扣的越緊,使那狐貍的身體在半空中不住抽搐,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哀鳴。
薩蒂爾不忍卒視,默默轉(zhuǎn)開了臉,周圍近百術(shù)士,悉數(shù)被這殺雞儆猴的恐怖舉動嚇得噤若寒蟬,而桐夜沒有絲毫要松手的意思。
薩蒂爾不忍道:“桐夜!你瘋了嗎?”
桐夜目光冰冷如劍,冷冷道:“他口中的主人愛狐勝過愛人,折磨死一只狐貍,可比殺死一個人更能引起他所謂的主人的憤怒?!?/p>
一個嬌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右權(quán)使好手段!想見瀟瀟,就進到這漩渦之中。”
那聲音消失的同時,一個巨大的陰陽八卦之陣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那卦陣開始飛速旋轉(zhuǎn),最終將二人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