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名傀儡戰(zhàn)俘在玄鏡的操縱下執(zhí)長刀,圓睜著一雙灰白而死氣的雙眼面向鶴然,九人揮臂之間,只見九道青色的刀光猶如猛獸的獠牙一般風(fēng)暴般地匯集在一體,骨釵顫動,刀光隨之骨釵的節(jié)奏宛如一道閃電,向鶴然凌空劈去。
鶴然急速抬手,劍氣從袖中橫空而起,封住了傀儡們的來路,同時足下一點,瞬間仰頭向后盡力避開。這一封一退,如同疾風(fēng)閃電,幾乎用盡了他的全力。
然而,未等站定,鶴然頓感肩上一痛,那一瞬間,血從肩上涌了出來,抬眼望去,是玄鏡用骨釵直刺入自己的肩頭。那骨釵上本有傀儡降,是鬼域中所有妖魔所使用的降頭中最厲害的一種。
鶴然感到肩上的傷口處,隱約有麻癢的感覺,手臂也漸漸酸軟無力。鶴然心下暗驚:難道他也要被玄鏡變成傀儡了嗎?想到此便劍鋒一轉(zhuǎn),抬手就削去了傷口周圍的肌肉。
此刻的鶴然一改以往溫吞淡泊的目光,堅定而包藏恨意地望著遠處陽光下的高臺。那樣的舉動,那樣的神情令此刻就站在鶴唳與柳長垣身側(cè)的蔚風(fēng)不禁心頭一緊:一向淡然隨性的他,竟也有這樣的一面!
玄鏡再次蓄力,準備向鶴然直撲而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剎那間只見鶴然白衣一動,點足掠出決斗場,白色的劍光帶著凌厲的靈力向著高臺上的鶴唳如閃電一般直刺而去。
“保護鶴皇!”柳長垣望著氣勢洶洶飛掠而來的鶴然驚坐而起,向著身旁的大女兒蔚風(fēng)命令道。
蔚風(fēng)遲疑了半分,緩緩握緊手中的長纓,正要向鶴然擊去時,她注意到了鶴然的臉色:蒼白之下有可怖的死灰色!那死灰色已經(jīng)順著他肩部的傷口蔓延到了脖頸之上,如同有生命一般慢慢爬行上去!一旦那死灰色到達眼部,鶴然便會淪為只聽命于玄鏡骨釵的傀儡!
鶴然分明感到肩上的麻木加速蔓延,眼前不由一花,卻依然提起最后的一絲力氣向鶴唳擊去。
蔚風(fēng)向鶴然揮出長纓,然而這一次,鶴然沒能抓住她的長纓,而是被那紅色的繩索捆束了起來。蔚風(fēng)想也未想便伸手想要挽住鶴然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想鶴然掙脫蔚風(fēng)的攙扶,選擇立刻用劍支住了地面,盡力不讓自己在鶴唳面前倒下,一雙眼睛充滿恨意地看著眼前的鶴唳。
鶴唳從座中站起,于臺階之下滿臉陰梟與惡毒地俯視著艱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的鶴然,一腳踩在鶴然受傷的肩上,再暗暗使勁,企圖讓鶴然跪倒在自己面前,高聲嘲諷道:“柳太傅,你這奴隸未免太過放肆了!”
柳長垣連聲應(yīng)和:“是在下疏忽,讓這奴隸驚了鶴皇的雅興,只是這奴隸已經(jīng)中了玄鏡的傀儡降,活不過一時半刻了?!?/p>
鶴唳突然回首,用近乎瘋狂的目光望著柳長垣,偏執(zhí)地喊道:“我要他現(xiàn)在就死!立刻!”
“不!”柳蔚風(fēng)并不知鶴皇仇恨鶴然的真正原因,卻在聽聞鶴唳的命令后,竟突然跪在鶴唳身前:“這奴隸是在下的,是在下疏于管教,才致使他釀成今日大過,鶴皇慈悲,請鶴皇姑且饒他一命,日后我定當嚴加訓(xùn)斥!”
鶴然盡全力從鶴唳腳下踉蹌?wù)酒穑謱⒐蛟邡Q唳身前的蔚風(fēng)從地上拉起,蒼白的面色與鶴唳四目相對了片刻,對鶴唳輕笑嘆道:“這么多年了,你竟沒有半分長進,如今,就只有殺我這點能耐嗎?”
“我殺了你!”
鶴唳勃然大怒,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便要向鶴然的脖頸劃去,卻在劃破肌膚的那一瞬間突然頓住——他永遠也無法親手殺了鶴然!那是老鶴皇的“詛咒”,為了自己兩個皇子之間維持友好的兄弟關(guān)系,老鶴皇在二人身上施咒,那咒語令他們兄弟二人誰也無法親手殺死對方,除非選擇同歸于盡。
鶴然拿下鶴唳放在自己脖頸之上的佩劍,將其丟在一旁:“你殺不了我”,鶴然頓了頓,語氣變得不同往日的陰沉:“你記住,只要我還活著,我便不會任由你繼續(xù)糟踐鶴羽國。鶴唳,我們來日方長?!?/p>
鶴唳目眥通紅,向柳長垣命令道:“殺了他!替我殺了他!”
柳長垣心知蔚風(fēng)不會聽從自己的命令傷害鶴然,而臺下軍士又只聽蔚風(fēng)調(diào)遣,更是無從指揮,他只得便向臺下的玄鏡命令道:“玄鏡!殺了此奴隸!殺了他,我就給你自由!”
蔚風(fēng)看鶴然脖頸的死灰色已經(jīng)向上蔓延到下頜,而傷口流出的血也變成了詭異的黑色。蔚風(fēng)心知鶴然的性命危在旦夕,一向聽從父親指令的她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扶著鶴然愈發(fā)虛弱的身子,足尖一點,便消失于決斗場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