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陰影下,師父精致絕倫的面頰就在她下方,離得很近,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清淺的呼吸。
兩百年來,她從未見師父如此單薄過。
她不愿看見師父一絲一毫的損傷,攪得她連著身體都隱隱作痛。
師父看著她微微一愣,輕輕地替她擦去眼淚,喃喃道:
云箏鸞兒哭了。
師父知道她力氣小,他微微側(cè)過頭來,半低著眼簾凝視著她雪白細(xì)嫩的脖頸,嘴角輕輕淺淺地彎起,又道:
云箏鸞兒將為師放到榻上再哭。
鸞青聽師父還能打趣她,破涕為笑。
說罷,師父整個身體朝榻上倒去,鸞青措手不及,只得慌亂地?fù)е?,氣息不穩(wěn)地將師父往榻上放。
師父如今如此柔弱……
鸞青知道,此刻她這么做,是對師父的大不敬,一點都不把師父的威嚴(yán)放在眼里。
可是,大不敬,總比眼睜睜看著師父不管要強(qiáng)吧。
把師父放下后,鸞青跳下去蹲在榻邊,一面瞅著師父蒼白的面色,一面眼巴巴地問:
鸞青師父,快告訴徒兒,哪里不舒服?
師父躺在榻上勉強(qiáng)笑道:
云箏鸞兒莫怕,為師好多了。
鸞青聞言,扁了扁嘴,哭得更兇了。
鸞青嗚嗚,師父騙人。
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寬慰她這個徒弟。
師父卻笑道:
云箏徒弟哭得稀里嘩啦,作為師父哪還好得起來。
鸞青抹干凈眼淚,道:
鸞青師父放心,徒兒不哭,不哭了。
師父點點頭,抬起手撫了撫她柔軟的發(fā),溫潤道:
云箏為師確實已經(jīng)好多了。
說到這,停頓了片刻,接著道:
云箏可能是昨夜鸞兒不在,為師沒有歇好,身體有些乏,所以才沒有站穩(wěn),你不要擔(dān)心。
原來身為上古尊神,身體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時候,只是一晚沒歇好就連站也站不穩(wěn)。
一時鸞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一直以為師父是銅身鐵骨,風(fēng)雨不侵,千年不倒。
眼下,她也只能冒犯一下師父了。
鸞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覆蓋到師父的額頭之上。
感覺師父的身體怔了怔,而她亦是被嚇得不輕。
鸞青驚慌道:
鸞青師父,您怎么這么涼!
師父的手如寒冰一般涼,她還可以理解,怎的這額頭也這般涼!
師父卻稍稍瞠著雙目,不說話。
鸞青一看頓時又慌了,忙用另一只手使勁搖晃師父,道:
鸞青師父,師父,您別再嚇徒兒了!
師父被她搖回了神兒,竟輕笑出聲,原本毫無血色的面龐竟升起了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云箏以往鸞兒在為師面前很是規(guī)矩,今日怎么如此大膽?
呃………
鸞青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手還放在師父額上,頓時如遭雷劈,趕緊抽了回來。
鸞青徒兒、徒兒……
鸞青心里一緊張,支支吾吾半天也未吐出一句整話來,只好起身跑去柜子里掏出一床棉被給師父蓋上。
掩好被角之后,又怕打擾到師父休息,未再與師父說話,隨即退出師父的臥房。
臨關(guān)門前,看見師父安然閉著雙眼,臉色不佳,嘴角卻還掛著笑。
委實戳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