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手端藥碗,眼見江夢歸如釋重負的神色,唇角微勾,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坐在床邊:“江小公子,先把藥喝了吧,你身受重傷,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p>
江夢歸靜靜望著遞來的藥碗,抬手接過仰頭全部灌下,乍然入口濃郁苦味在嘴中炸開,一碗飲盡,本以為苦味會漸漸消弭,哪成想越砸吧嘴苦味越濃。
孟瑤拿出一小裹紙包之物,打開后從其里拿出一顆話梅糖,江夢歸正苦的異常難受,見話梅糖眼睛頓時一亮,直接抓住孟瑤的手,就著吃下。
壓下苦味江夢歸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多謝你啊孟副使,這藥也太苦了,以后每日都得喝嗎?”
“一日三次?!?/p>
江夢歸怔住,整個人傻了般望著孟瑤,他剛剛說什么?一日三次?那她一天要遭三次罪?想砍死溫一黑九的理由又加了一條。
整整挨了七日,喝了二十一頓湯藥,江夢歸是真挨不住了,生無可戀躺在床上,一轉頭又瞧見孟瑤手端瓷碗,其中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饒了我吧,我覺得我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
“勿鬧,不可拿身體當兒戲?!?/p>
江夢歸捏著鼻子,視死如歸的往下灌著湯藥,喝了幾口……嗯?感覺味道還不錯?果斷松開鼻子,一口氣將湯藥喝個精光,她覺得她還能跟湯藥再戰(zhàn)三百回合!
孟瑤接過空碗,慣例拿出話梅糖喂給江夢歸:“今日宗主回來,一會兒他可能會來探望你?!?/p>
聶氏宗主是……聶明玦?江夢歸經(jīng)常聽聶懷桑提起這位哥哥,脾氣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經(jīng)常訓斥聶懷桑。
江夢歸點頭,悄悄瞅了眼孟瑤,小聲道:“那、赤鋒尊來的時候,你能在屋里陪我嗎?”
孟瑤凝視江夢歸,唇角噙笑:“自然可以,但若宗主與你說些密事,那我就只能出去了?!?/p>
江夢歸在床上左翻右翻,心里仍然對聶明玦發(fā)怵,緊張的要死,突然耳聞孟瑤輕聲提醒,立刻坐直身體,嚴陣以待。
聶明玦大步跨入屋內,孟瑤上前俯身行禮:“宗主。”
聶明玦頷首,視線掃向榻間:“江小公子,傷可好些了?”
江夢歸趕緊露出笑顏:“好多了好多了,多謝赤鋒尊掛念?!?/p>
聶明玦見江夢歸對他似有懼感,又想起聶懷桑與江夢歸乃同窗,怕是沒少在背后說他壞話,江夢歸懼他也是理所當然。
“江小公子可安心在不凈世養(yǎng)傷,聽聞江公子與魏公子在櫟陽,明日孟瑤懷桑啟程前去,請他二人過來陪你?!?/p>
江夢歸明白,意思是你在我這里養(yǎng)傷,我得通知你家屬,好讓他們過來陪同,省得江夢歸人生地不熟,整日無趣對恢復身體也無好處。
江夢歸承情,向聶明玦抱拳:“多謝赤鋒尊!”
聶明玦不茍言笑慣了,應下謝意,又叮囑江夢歸幾句便離開了房間,身為聶氏宗主,聶明玦時間還是很緊迫的。
孟瑤上前扶起江夢歸:“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去轉轉,趁我今日還在,我?guī)愠鋈?。?/p>
江夢歸驚喜極了,立刻起身,隨著孟瑤出去,不凈世與云深不知處完全不同,這里隨處可見弟子互相閑聊,這要放云深不知處可就是不守家規(guī),要挨罰的。
突然瞧見有兩人似在飲酒,而且喝的酒居然是山楂酒。
江夢歸當即就走不動步了,蹲在圓柱身后直盯著那兩人。孟瑤無奈,上前也蹲在江夢歸身邊:“酒很不錯?”
江夢歸一陣點頭。
孟瑤湊近江夢歸耳畔,輕聲:“你想喝酒?喝完酒身體傷口復發(fā),又要繼續(xù)躺在床上,再喝苦澀湯藥,不過那時候一日可能要飲六次,你還想喝酒嗎?”
“不喝了不喝了,我覺得這酒乃害人之物,傷身傷體,我怎會飲那東西?”
說完,江夢歸討好的像孟瑤笑,孟瑤攜人起身,在不凈世內四處游走,碰見聶氏弟子也都向兩人俯身行禮,待孟瑤江夢歸一走遠,便又聚集一處,連連指著二人離去方向一頓談論。
江夢歸隨心所欲慣了,倒未注意。孟瑤神色晦暗不明,他們在聊些什么,他一清二楚,不在乎他異想天開,妄想跟五大世家之一的江氏之子為友,這人心向來如此,他不敢做的事你做了,他就會嫉妒,宛如野狗拼命撕咬,也想讓你留在底層。
孟瑤目光陡然一轉,停在江夢歸面上,柔和淺笑,可他跟他們不一樣,他有機會,也一定會抓住機會,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擋他的路。
江夢歸只覺孟瑤一路很沉默,思忖片刻,斟酌道:“孟副使,你有心事?”
孟瑤緩緩搖頭,道:“并無?!?/p>
這一下弄得江夢歸不知怎么繼續(xù)接茬,該怎么說可以讓孟瑤答應回來時給她攜瓶山楂酒?
江夢歸神色一會兒愁云慘霧,一會兒又笑逐顏開,孟瑤全部看在眼內。
“江小公子,你是不是有事?”
“啊?我……我是有件事想擺脫你,你能不能先答應我?”
孟瑤轉念一想,便知江夢歸想干什么,當真嗜酒成性。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按時吃藥,不許胡鬧,我便給你攜回一瓶山楂酒?!?/p>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瞧著孟瑤鄭重點頭,江夢歸開懷大笑,突然笑聲一頓,趕緊扶住后腰,她笑聲太大抻著傷口了……
樂極生悲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