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覺全身都像是被螞蟻啃食一般。
此時的夜晚似乎有些寂靜過頭了,就連夏日遍布的蟬鳴都沒有出現(xiàn)。
過長的草叢里,有一個全身發(fā)著藍色光亮的……鬼魂在微微顫抖著,過分蒼白的臉上滿是痛苦。
一個鬼魂可不會出汗。
反倒是越痛苦,周圍的溫度下降得越快,甚至靠近鬼魂的野草都凝結(jié)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正當氣溫低于零度時,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水透過鬼魂的魂體,融入泥土中。
在看不見的地方,一朵藍色的嫩芽破土而出,隨著雨水的融入快速生長,等長到三寸高時,開出了一朵淡藍色的花苞。
那花苞似是有所感,輕輕抖動了一下,竟朝著鬼魂的方向徐徐綻開,露出了幼嫩的花骨朵,但紅色的花蕊卻和自身的藍色花瓣顯得格格不入。
但花朵只開放了一會兒就消失了,當事鬼魂并未看到這一景象。
詭異的雨下了一夜。
凌玦在次日清晨醒了。
準確來說是被吵醒的。
凌玦飄飄蕩蕩地繞出灌木叢,一眼就瞥見了清一色的藍袍少年們。
“真是搞不懂為什么每次都要來凡間歷練,我都下來好幾次了!”為首的少年皺緊了眉頭,泄憤似的踢開了腳邊的石頭,又抱怨起來:“我都快膩味了!真不是人該干的!”
其余的人面面相覷,也不作聲。
還不是因為師兄你之前總完不成長老們的歷練。
“師兄,長老們說了,只要我們能夠在一個月的歷練期間殺滅百只怨魂厲鬼,就可以通過歷練了?!?/p>
為首少年怒視著說話的那人,不滿地說道:“百只怨魂厲鬼?呵!木桶,你當這是深幽谷啊?怨魂厲鬼隨處可見?”
被稱作“木桶”的少年握拳的手緊了緊,咬牙道:“是穆潼……”
“得得得,是穆潼,穆潼行了吧?”夜瑾銘滿不在乎地說著,伸手挑起自己肩上的青絲把玩,“不就是三長老的親傳弟子嘛,天資聰穎……”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了,少年們一陣惶恐,急忙的想要推出一個人去制止這一切。
于是程閔就踉踉蹌蹌地被推了出去。
不過似是早已預料到,立馬掛上了笑容:“師兄!我們該去調(diào)查昨夜靈雨一事了!”
“也對?!币硅懙淖⒁饬芸炀捅晃^去了。
“……”連帶著穆潼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了。
眾少年集體松了一口氣。
昨夜下的雨著實奇怪了些,戌時起,巳時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更奇怪的是,凡界這次下的雨中的靈氣,竟比上界的靈氣要濃厚得多,還……還帶有幾分死氣……
雖說自身境界提升了不少,但鬼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
“還是先去拜訪一下那位大人吧?!?/p>
“對對對……”
“對什么對!”夜瑾銘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那位先……呸!那位大人?!?/p>
呼,好險好險!差點就犯忌了!
“那位大人誰知道在哪里!更何況我們連見都沒有見過好嗎!誰知道長老們發(fā)了什么瘋,每次有弟子歷練都會交代去拜訪那位大人,明明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好不?”說罷,夜瑾銘還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那個……師兄,是……哪位大人?是那位大人還是那位大人?”
夜瑾銘轉(zhuǎn)頭看向那個看起來很呆萌的娃娃臉少年,欲哭無淚道:“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早在千年前就神魂俱滅了,你上哪里找去?”
似懂非懂的娃娃臉少年:“哦……”
師兄就不能說清楚些嗎?穆潼無奈的想著。
凌玦正盡己所能地收集這個世界的信息,忽然,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背后幽幽地傳來一個聲音:“這位小友……”
凌玦的魂體開始有些發(fā)抖,沒吭聲,不知是因為被嚇到了還是怕被少年們發(fā)現(xiàn)。
可能兩者都有。
“小友……”見凌玦沒有回答,那聲音又重復了一遍,還象征性的拍了兩下肩,將鍥而不舍的精神發(fā)揚光大。
這下是想裝作沒事都不可能了,凌玦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什么事……?”
“小友,你身上的氣味好特別……”
“不可能我之前洗過澡了!”因為沖動,凌玦轉(zhuǎn)身反駁時,聲音拔高了好幾個調(diào),最后意識到藥丸,急忙捂住了嘴,心虛地瞥了一眼那些少年。
欸?沒事?
似是看出了凌玦心中所想,他面前的鬼魂老者開口道:“沒事,有結(jié)界,他們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
看著面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凌玦疑惑:“你的結(jié)界?”
“你身上只有一種味道,卻又不太一樣,”老者沒有回答,“小友,再看你身上的服飾,想必是從‘異鄉(xiāng)’來的吧?”
嗯?
凌玦皺起了眉,看了看身上的休閑裝。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
“啊呀……”那老者似是感慨了一下,也不知是在感慨什么,看著凌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怎么了?”
老者搖了搖頭,道:“無他?!?/p>
接著又高深莫測地說:“佛曰:‘不可說’”
在凌玦愣神間,老者畫風一轉(zhuǎn),用力拍了一下凌玦的頭,發(fā)出了水波動般的聲響。
“小友!你昨夜打擾到老夫了!這就是你不對了!”
看著老者頗有些憤怒的表情,凌●無辜●玦問:“何時有此事?”
“哼!”老者對著凌玦冷哼一聲,別過頭表示不想與他交談。
凌玦:???
他做什么了他?招誰惹誰了他?
下一秒,老者就從懷里掏出了一張靈紙,憤怒更甚:“不僅是老夫,其他居住在附近的鬼魂全都找老夫來控告你了!”
凌玦:“我深感歉意……”反正先道歉再說。
“唉……罷了罷了,看你這樣子想必也付不起銀罰?!崩险呔鞯哪抗庠诹璜i身上停留了幾瞬,“小友,這些布料看起來不錯,這樣,老夫是本土人,就拿本土服飾來交換……如何?”
“好?!绷璜i毅然點了點頭,他也不想在這種地方穿得過于突出,即使是個鬼魂。
更何況頭發(fā)還變長了,也不知道為什么衣服卻是沒變。
“好,小友性子果真直爽!”老者呵呵地笑著,手一揮,凌玦換上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衫,而自己的衣物憑空出現(xiàn)在了老者地另一只手上。
凌玦:雖然鞋子也搶了,不過還好沒扒我內(nèi)、褲。
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輕撫了幾下白須,問:“小友接下來可有打算?”
“打算……”凌玦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在他穿越前,是一位CEO總裁,不過卻因為一場車禍來到了這里,要說這車禍里沒有仇家的手筆,凌玦是不相信的。
現(xiàn)在的打算……還確實沒有。
他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鬼魂,能做什么呢?
“小友,老夫認為可跟隨那幾位上界之人,或許小友可以找到自身想要的答案?!崩险咭馕渡铋L的說著,“小友放心,服飾中帶有禁制,像是這結(jié)界,他們看不到,聽不到?!?/p>
話音落,老者的身影慢慢地消散了。
凌玦:作為一個鬼魂,他是怎么做到這種地步的?
不過現(xiàn)在也沒時間想這個,因為眾少年們要啟程了。
“算了算了,走吧,聽說青山村出現(xiàn)了吃人的鬼怪,先去看看,順便去調(diào)查靈雨一事?!濒[歸鬧,遇上正事,誰也不敢當成兒戲。
“是,大師兄?!北娚倌旮胶椭?。
見少年們要走,凌玦也緊跟在他們身后。
七人,一鬼,向著青山村的方向進發(fā)。
故事從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