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界除了天界這個宿敵,確實沒有與旁人結(jié)過仇,若說有也便只有鳥族了??商旌笠阉?,穗禾又被旭鳳廢了鳥族族長之位,現(xiàn)如今鳥族是歸順于魔界,斷然沒有來尋仇的緣由,況且鳥族豈會有靈力如此高強之人。
老胡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他們說,他們是長芳主的故友,也是先花神的故友。”
“先主故友除了身歸鴻蒙的水神、風(fēng)神,也就只有樘黎仙上了,但她與我稱不上故友,這兩人又怎么可能是我的故友?”長芳主喃喃自語,把所有的人都排了一遍,只是她實在是沒有此等的故友。
看來來人也是掩蓋了自身的靈力,花界上下絲毫不尋到任何不屬于花界的靈力,可見這二人的修為遠在長芳主之上。要論起故友,除了樘黎仙上之外別無他人,可樘黎仙上又怎會以這般模樣闖進花界?顯然不是她。
老胡撇了撇嘴,道:“既然長芳主不認識,老胡去回了他們?!?/p>
“等等?!痹孪孪扇藬r住了老胡,同長芳主道,“老夫想他們沒有惡意,長芳主不妨見上一見?!彪m然連月下仙人都看不透兩人的真面目,但他卻曉得這兩人是友非敵。否則憑借他們的靈力,又何必在大殿外等上這么久,若是徑直闖進來,區(qū)區(qū)二十四芳主是不可能攔得住他們的。
“罷了?!遍L芳主嘆道,“請他們進來吧?!?/p>
四百多年的寒暑,寒冰室卻是一如既往寒冷刺骨。相較四百余年前,今日的寒冰室似乎空了不少也大不了少。
一片白茫茫的寒冰中,唯有那透明冰棺旁的一抹黑影格外顯眼,他身前懸浮著的結(jié)界幾百年如一日的掛著,里面的心血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從未停歇。黑袍下寒冰上不知積了多少殷紅的鮮血,一次一次的融化,又一次次的凝結(jié)成冰。
旭鳳靜靜地守在這寒冰室里,百年來他已經(jīng)不知道拿著冰錐往自己的心口捅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他流了多少的血,耗了多少的靈力。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以自己的身軀收容寒氣,以靈力為媒介,將體內(nèi)的寒氣轉(zhuǎn)化進靈力送到心脈上。他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便服一顆樘黎仙上的固元金丹,看到心血凝固了就不知痛的往身上捅。
到如今,錦覓的元靈已經(jīng)修復(fù)的差不多了,至精至純的心血和至寒的靈力日日修補著她的魂魄,估算著再有幾年旭鳳便能補齊她的魂魄了。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日子以來旭鳳愈發(fā)的不怕寒氣了,日日必來的反噬不知從何時起漸漸弱了,變得不那么難熬也不那么痛了。寒氣的侵蝕對他元靈的傷害似乎是越來越小了,有時候甚至還能補補他損傷的元靈。
如樘黎仙上所說,旭鳳的體質(zhì)已經(jīng)可以經(jīng)受住水火兩重,再要些時日就能修成水火一系的靈力。他該謝樘黎仙上,亦該謝錦覓,她們帶來的傷痛不假,但若非她們他何德何能能修來這樣的靈力。千萬年間世間少有,旭鳳是幸運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旭鳳一次次周而復(fù)始不計損耗的耗著自己一身的靈力和精血,每次仔細感受到錦覓的魂魄時,他方才把一顆懸著的心落下。瞧他一身黑袍這百年來從未換過,冰霜攀上全身,不多時再融化,而后又攀上一層新的冰霜,他身上的袍子不曾干過。心口涓涓流淌的血液順著袍子的衣擺在地面上落下了為數(shù)甚多的殷紅,幾乎將整片的寒冰室染紅。
有時他看著礙眼了便施了靈力清理,有時被反噬傷到了痛處也就仍由它去了,何時想起來便何時清理。
唯一打理得最整潔的就是那一座冰棺了。也許是旭鳳太沉醉于凡間的歷劫,下意識幻化出的一件他們冥婚時,他親自為錦覓穿戴的婚服。他日日仔細地撫平衣衫上的褶皺,空閑之時亦陪著錦覓自言自語上幾句。
近五百年,旭鳳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那時候的模樣他尚且記憶猶新。最難熬的時候甚至硬生生將他疼昏了去,又硬生生將他疼醒了。
那會兒他體內(nèi)的火系靈力最弱,是最容易融合水系靈力的時候,為錦覓毒了靈力和心血后他便一心將水火兩種靈力攏入體內(nèi)。果然與他預(yù)想得不差,白薇的反噬當(dāng)真乘虛而入,從手指尖到心里的痛,仿佛將他整個人浸入了冰水,撈出來后又封入了冰塊。身上逼出的汗水在一瞬之間凝結(jié)成冰珠,粘粘在他的衣衫上,除了心口那及不可見的一點點的溫?zé)?,他渾身上下冰冷得厲害,連他自己都以為快熬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