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忽然記起那一次在天宮外,旭鳳剛剛復(fù)生的時(shí)候,他也是這般毅然決然的赴死,身后太巳仙人的弓箭對準(zhǔn)他,他只是呆呆的站著,雙眸空洞。若非他昔日坐下的兵將念著舊年情分,興許那一回她是白救了。還好,她還是有機(jī)會放走他。那一雙有力的手臂架在她脖子上時(shí),她忽然釋懷了。
無論是姑姑亦或是旭鳳都未聽她的話,兩方都是為了保護(hù)她,只是一方有些固執(zhí)一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誰都不愿意讓誰。
姑姑用盡了全力,握著菜刀狠狠地往旭鳳肩上砍去。若要躲是極好躲的,可不出錦覓所料,旭鳳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不動也不躲。一刀砍得很深,殷紅的鮮血順著刀口留到姑姑手上,再順著刀柄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旭鳳吃痛,好些時(shí)候才穩(wěn)住了腳下的步子。
砍在肩頭的刀被姑姑猛地拔出,她眸中半是驚訝半是決然。她承認(rèn)眼前人的確不錯(cuò),但倘若真如錦覓所言,為了錦覓的余生她決不能讓任何人傷害錦覓。唯有錦覓一人承載著兩位主子的血脈,她不能出事,否則要姑姑如何與主子交代。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大灘的鮮血浸染著他玄黑的袍子,若不是肩上那個(gè)顯而易見的傷口,絲毫瞧不出是他受了傷、流了血。他立在姑姑面前,似乎正等著她的第二刀。
錦覓咬著唇,她顧不得這一世的姑姑對她的養(yǎng)育之恩,用了狠勁一把脫開了姑姑的桎梏,跑到旭鳳身邊半扶著他,眸中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滴落:“你不是讓我守著你嗎?怎么還這么傻,真是只傻鳥……”
他好似不知痛一般,沖著錦覓淺淺笑道:“我是傻,傻到被你傷、被你殺,可是錦覓,一直以來我恨的只是我自己,你說我是只傻鳥我便是了,叔父也這么說?!?/p>
“你干嘛不走?要是讓眾魔知道他們的尊上被凡人所傷,你哪還有魔尊的威嚴(yán)?”錦覓仔細(xì)的在衣袍上撕下幾條裙邊,輕輕覆在了旭鳳的傷口上,“這五百年不知道痛了是不是?”她瞥了眼正瞧著她的旭鳳,手上忽然加重了力道,疼得旭鳳齜牙咧嘴。
“嘶。你輕點(diǎn)?!毙聒P嘟囔著嘴,雖喊著痛但他面上還是帶著笑意,仔細(xì)地打量著錦覓的模樣,“他們不知道我在凡間,而且錦覓……”他話鋒一轉(zhuǎn),特意頓了小半刻才接著道,“長芳主和眾位芳主給你準(zhǔn)備了一個(gè)驚喜,等你回去保證你喜極而泣?!彼幻嬲f著,一面已經(jīng)幻想出了日后錦覓見到水神、風(fēng)神的畫面。
“驚喜?什么驚喜?”錦覓歪著腦袋十分地好奇。
旭鳳淺淺一笑,賣著關(guān)子且得寸進(jìn)尺道:“不說,我肩上疼得很,你給我吹吹?!彼b作一副柔弱書生的模樣,半推半就地靠在錦覓身上。
錦覓咬著牙,惱火的望著這只把大半重量壓在她身上,還口口聲聲喊著疼的鳳凰,很是“小心翼翼”的探上他的傷口,“輕輕”地安撫著。旭鳳的臉色變了變,不好氣地望著被自己惹惱了的錦覓,面上還是一副坦然的模樣。
他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入姑姑耳中,什么“魔界”、什么“魔尊”她聽得清清楚楚,眼下錦覓當(dāng)真是被迷惑得失了本性,竟然一昧往旭鳳那邊靠,連傷口都已經(jīng)包扎得像模像樣,她氣得差些岔了氣,惱道:“覓兒,過來!”
錦覓瞧了瞧姑姑,又瞧了瞧旭鳳,她毅然地?cái)r在姑姑和旭鳳的中間,喚道:“姑姑,鳳凰是好人,他一直在保護(hù)我?!?/p>
“覓兒!”姑姑重重地跺腳,恨道,“妖魔沒一個(gè)好東西,更何況你口口聲聲說他是魔尊!你真是被他攝了心魄??!”這讓她如何能夠相信,只是她竟不知錦覓和眼前的妖魔何時(shí)相識,他又對她做了什么,導(dǎo)致錦覓一心維護(hù)那個(gè)妖魔。
“旭鳳只為保護(hù)錦覓,倘若日后當(dāng)真?zhèn)α隋\覓,旭鳳任憑姑姑處置?!彼霉帽Я巳J(rèn)真地立誓。
錦覓亦附和著道:“請姑姑相信錦覓也請姑姑相信鳳凰,日后若有機(jī)會,錦覓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訴姑姑?!惫霉檬欠踩?,神仙的事兒知道了太多于她也沒有好處,況且這些事本就是不該生出來的。
姑姑棄了手中的刀,惱道:“我連他是誰、他的來歷都不知道,你讓姑姑如何相信他?”事已至此,她也看清了兩人,倘若旭鳳真是一心為錦覓好便也就算了,隨他們?nèi)グ?。主子畢生所愿就是希望錦覓平平安安的,也許他比她更能保護(hù)好錦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