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林只血脈至親能進,鎏英你怎會不知?”旭鳳微微搖了搖頭,注目望著眸間滿是憂心的鎏英。
“我知道,可是……”她一時語塞也不曉該如何答他。
魘林自上古洪荒時期便已經(jīng)存在,當時的天地共主將鎮(zhèn)妖塔壓入魘林時派了麒麟、白澤二獸鎮(zhèn)守。一道秘術將魘林封存,但凡是要闖入魘林的皆只可獨自一人,再多便就是旭鳳所說的至親之人方能一塊兒入內(nèi)。
旭鳳繞開呆愣在原地的鎏英,一步步走向眾人記憶中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魘林,恍然間聞身后傳來一陣清冷的叫喚,他駐了步回頭望去。
相隔十步之外立著一人,他玉唇翕動似琉璃般清寒的聲音傳入耳中:“我與你同去,魘林局勢神鬼莫測,多一個人去也多一分出來的可能。”他未給了旭鳳拒絕的時間,轉(zhuǎn)身便痛身側(cè)的月下仙人一揖,道,“天界就托付于叔父了,我與旭鳳定斬殺妖王取回內(nèi)丹,天界事物皆憑叔父做主?!?/p>
自錦覓為天魔大戰(zhàn)而死的那一刻潤玉便已經(jīng)釋然,他亦明白自己于錦覓只有無數(shù)的利用,騙她騙到把自己納入彀中。眼下錦覓生死攸關,旭鳳又盤算著以命相搏,一對愛侶間本就是他用了千萬個謊言差一點造成天人永隔、上一次他救不回錦覓,這一次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無數(shù)過錯前仍愿喚他一聲“哥”的旭鳳葬身魘林,更不能看著錦覓永受折磨。
“兄長……”旭鳳愣了愣,魘林時什么地方他一個人去就夠了何必要再搭上一人,況潤玉如今是天帝,怎能僅為此而身陷險境?
潤玉淺淺一笑,道:“從前我二人聯(lián)手擊敗窮奇,如今你要去闖魘林為兄的怎能袖手旁觀,我們一起進一起出,天界和魔界都等著我們平安歸來?!彼仓|林兇險,此話權且是安慰旭鳳、安慰在場眾人,亦是安慰他自己,多少有個念想不是。
旭鳳思量片刻還是抿唇點了點頭,曾經(jīng)他二人同仇敵愾也爭鋒相對,無論如何他從不曾放在心上。兄長要天帝之位,他讓;兄長要權勢,他讓,唯獨不能讓的只有錦覓。他又怎不懷念曾經(jīng)的美好,只是再難回去了。
魘林位于魔界正西,世人皆知進入容易出去難,但為了妖王內(nèi)丹而來的人依舊絡繹不絕,更有甚至尚未入魘林便不敵麒麟、白澤而葬身于林口。上萬年來林口堆積了無數(shù)的枯骨遺骸,一道寬大的道路硬生生被堆成了小徑,兩旁仿佛透著笑意的骷髏陰森森的盯著前來赴死之人,目送著這些自大的人跨入死亡。
林前尚留著一塊方圓四里小大的空地,許是麒麟、白澤覺它們的活動范圍太小施展不開,便將一具具尸骨拋至五里外的大道邊上,這也正是眼下這般壯舉形成的原因。
甫一靠近魘林,便有陣陣空靈般的嘶吼落入耳中,令人毛骨悚然。未近林前,只瞧見眼前拂過一紅一白兩道靈光,抬眸時鎮(zhèn)守魘林的麒麟與白澤早已攔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龐大的身軀令它們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麒麟躁動不安地扒拉著腳下的紅泥地,淺淺一爪便徒留了有玉盤大小的深坑。想來它便是借此來嚇唬闖林之人的,只可惜被它嚇?;厝サ娜肆攘葻o幾。既是決定來了又豈會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倒是白澤通人語,通體雪白好似不沾染一絲塵囂的它晃了晃腦袋,不曉是它有意無意的打了個哈欠,滿嘴的獠牙盡落于二人眼中。被它咬上一口不是去了大塊血肉就是抽筋斷骨,這也難怪上萬年年來均沒有能夠闖入林中順利斬殺妖王奪取內(nèi)丹之人,光是鎮(zhèn)守魘林的兩只神獸便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六界之主、魔界之尊?!卑诐筛吒哐鲋X袋喃喃念叨著。身為上古神獸它又豈會將眼前不過萬年壽數(shù)的兩個小娃娃放在眼中,卻唯獨驚訝于一個堂堂天界的天帝、一個堂堂魔界魔尊竟會不顧生死來闖魘林。
旭鳳微微頷首,同白澤抱了拳,道:“在下為取妖王內(nèi)丹救人,還請神君通融?!彼灾诐膳c麒麟不會讓步,只他二人站于理字之下且又是小輩,嘴邊的客套話也是需說上幾句的,興許能博得一個萬分之一的機會那也是好的。
“上萬年多少人為妖王內(nèi)丹而來,又有多少白骨堆砌在此,兩位皆是六界主宰何必白白將自己的性命留在此地,與這萬千枯骨融為一體。”白澤抬起爪子指了指道路兩旁的白骨,談話間頗多惋惜。它們亦不愿傷這么多的性命,只是職責在身,決不能令任何一人闖入魘林,一旦有人入林后不慎放出妖王,那便是它們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