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回到屋中,脫下灰綠長衫,小心的把衣服鋪平掛好,身子向床內(nèi)一歪,難掩內(nèi)心的喜悅,自己在芙妹心中的分量超乎預期,原來她并非無情,只因自己年少行為荒唐嚇到她,當年裝模作樣的自己令她誤會,還有舉止輕浮怕也令芙妹心寒吧。
剛剛芙妹說什么來著,她說:楊大哥值得托付終身。楊過回味著她羞怯又真摯的表白,心中涌起層層歡騰的浪花,那顆心跳躍著、顫抖著,自己黯淡的人生終將會繁花似錦,滿懷期待,禁不住想找個空曠之地激動狂喊,讓滿溢的歡喜得以宣泄。
腦中滿是郭芙的俏影嬌顏,心中美極,綺念萬千無法入靜。醉人的快樂令人熱血沸騰,他騰地自床上躍起,尋思著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好好蹦一下、跳一下傾瀉滿腔的喜悅。
起身穿上外衣抬腳出了門,想著去街上逛逛看能給芙妹淘點新鮮玩意兒吧,芙妹在家郭伯伯一向?qū)λs束的緊,想必她離開桃花島后,生活在襄陽,除了緊張的戰(zhàn)事就是瑣碎的家事了,少了許多自由自在,這次出門一定讓她隨心所欲一路玩?zhèn)€痛快。
市井繁華雖比得不江南簫鼓喧空,但街上各色店鋪一應俱全,車擔貨郎串流巷陌,亦有雜耍人吸引著數(shù)群人圍觀。楊過在街上溜了一圈,突然瞧見街角被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他撥開人群,只見一位四方臉的和尚正坐在那打坐,那和尚面前擺著一功德箱。
楊過“小兄弟,這是做什么法???”
楊過碰了碰旁邊看熱鬧的少年,輕聲問到。
其他“這位大哥剛來此地中吧,這和尚已在城中待了三日,自稱是得道高僧,可數(shù)日不吃不喝,能呼風弄火,神通廣大。不過這三天他還真是什么都沒吃,熬過今夜便證明了他乃活佛傳世,只要心中有善念的人都會有求必應的?!?/p>
楊過聽罷嘿嘿冷笑數(shù)聲,什么有求必應,都是騙人的把戲,若真是活佛傳世還用在市井之地收香火錢,怕是連容身之地都沒有吧。
楊過“嗯嗯,當真厲害?!?/p>
楊過一邊細細觀察那僧人,一邊敷衍著身旁的小伙子,瞧著瞧著眸光一閃,一絲狡黠的笑容浮上眉梢,他趕忙擠出人群,想著立刻回客舍去喚芙妹來瞧熱鬧。
楊過順路為郭芙買了頂帷帽,匆匆返回客舍。剛要抬手叩門,‘嘩’得一聲房門大開,郭芙慌慌張張跑出來,一頭撞進他懷中。
一聲痛呼,郭芙手摸額角,睜著一雙大眼迷迷糊糊望著擋在門口的人,當看清面前的人是楊過后,她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急切地問道。
郭芙“楊大哥,你沒事吧?”
楊過“出什么事了!”
楊過第一反應是有人要劫過郭芙,本能地護住她,仿若身臨戰(zhàn)場,警惕地眼觀四處。
郭芙“沒事,沒事,我…我…做夢了。”
她慢慢清醒過來,眨著眼沖他尷尬笑笑,手不自在的扶了扶耳后的長發(fā),偏了偏頭忍不住笑出聲來。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楊過瞅著她一頭長發(fā)零亂的披在身后,綢褲下露著白生生的一雙秀足,粉嫩的腳趾頑皮地蜷縮著。
楊過“鞋襪不著,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郭芙這不是在家中,你瞧瞧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p>
他皺皺眉,一把抱起她進了屋,輕聲冷哼。
楊過“你都多大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郭伯伯的內(nèi)心得多強大才沒讓你氣死。”
把她扔到軟榻上,反身關上門,楊過狠狠瞪了她一眼。
郭芙“我夢見一條又長又粗的軟鞭,像蛇一樣把你卷走了,我在后面追啊追啊,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追出去了。”
郭芙雙臂抱膝,委屈地撇著嘴,看著楊過擰緊的眉峰,她心中不快,做個夢也值得他生氣,小氣鬼。
郭芙“怎么啦,我長這么大不是好好的么,氣死誰啦,要是有氣死人的本事還辛苦練武功做什么?!?/p>
郭芙不服氣地聳聳肩,嘟著嘴嘟噥。
曲起的雙膝托著小巧的下巴,臉上露出夢幻般地神情,楊過一看便知她又陷入剛剛的夢中了,大眼睛中含著不確定的驚慌,唇角揚起一絲自嘲。
郭芙心中暗罵自己笨,沉浸在初遇宋慈的情景中,旋風般的軟鞭雖快卻比不了楊過身形快,如今怕是沒有人是楊大哥的對手,自己瞎擔心什么,真是又傻又癡??墒沁@個夢那么真實,似鞭似蛇,長長的一道黑影卷住他,把他拖入一團迷霧中,自己拼命的想抓卻抓不住他。
楊過“你看你迷迷糊糊的樣子,一刻也不讓人放心?!?/p>
楊過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
楊過“芙妹,你心中很不安嗎?”
郭芙“沒有?!?/p>
郭芙回過神來,沖他微微一笑。
郭芙“可能是第一次見使軟鞭使得這么奇妙的人,新鮮好奇罷了,所以腦中總會有那個場景?!?/p>
楊過“不許想別人,你腦子里只能想我。軟鞭有什么神奇,等出了城我教你用紫薇軟劍。”
說著話低頭瞧見一雙裸足在綢褲下半遮半掩,白嫩如玉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紅,玉趾纖纖狀如春筍,他忍不住伸過手去,指尖剛剛碰到細膩的肌膚,一雙蓮足便如受驚地小兔子般逃掉了。
隨著他的眼神向下看,郭芙瞧見自己一雙裸足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她臉上一熱,立刻改變姿勢,半跪半坐把腳藏在身子后面。
郭芙“不許亂看!眼睛不想要了么。”
楊過錯開眼,伸手擰擰她的鼻尖,輕快地說道。
楊過“脾氣還挺大。快梳洗一下,我?guī)闳ソ稚锨茻狒[?!?/p>
他起身向外走,似是想起什么,又返回她身邊,俯下頭湊在她耳邊壞壞笑道。
楊過“十四年前我便稱你是未過門的妻子啦,有什么不能看的?!?/p>
說完他大步走出去,門在他身后輕輕關上。郭芙方才回過神來,氣得直咬牙,壞東西嘴上一點不肯吃虧,變著法惹人厭。
轉(zhuǎn)頭看到榻邊放著一頂帷帽,郭芙立刻猜到是楊過剛剛買回來的,她噘噘嘴,拿起帷帽在頭上比了一下,大小剛剛好,只是不太習慣戴這種帽子。隨手把帽子丟到一邊,起身梳洗更衣。
郭芙收拾完正要出門,瞥了一眼榻上的帷帽,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來戴在頭上,她知道最后的結果都是自己被迫妥協(xié),又何苦浪費時間跟他做對,一頂帽子而已,犯不著扯來扯去。
楊過閑閑的靠在門框邊等候郭芙,門開了,一抹茜影閃出,輕紅窄袖便服裹著婀娜的身姿,銀灰色的薄絹自帽沿垂至頸部,隨著身形移動,煙紗在她周圍飄飄而動,朦朧靈動的美,宛如畫卷中走出的翩翩佳人。
郭芙微微撩起覆面素紗,黛眉粉面漾著淺淺的笑容,純美如水的眸子閃著迷人的情愫,含著一份靈氣,蘊著一絲頑皮。半束秀發(fā),墨綿般的青絲柔順的披在身后。
她沖著看癡了的楊過甜甜一笑,含羞問道。
郭芙“合適嗎?我沒戴過帷帽?!?/p>
楊過“灼灼芙蓉姿,芙妹…你真美,若隱若現(xiàn)的美令人心顫?!?/p>
清澈的墨瞳癡迷的看著她,深深望著眼前艷麗絕俗的人兒,頭戴帷帽的郭芙散發(fā)著濃濃的神性感,別有一番動人風情。
郭芙“素手挑冪蘺,半露芙蓉面,一笑傾國色,風動撩人心。這是楊大哥想表達的對嗎?”
她淘氣地笑道,沖他眨眨眼,淺淺梨渦漾滿俏皮。
楊過“真不害臊,夸自己夸得這么明目張膽。”
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攜著她出了店,眉梢隱著笑意,側(cè)目望著她。
楊過“我喜歡芙妹這個樣子,個性張揚的流光溢彩,我的小美人終于長大了?!?/p>
粉潤的小嘴微微噘起,像朵鼓漲的小花苞,精致的鼻尖皺了皺,郭芙輕聲一哼。
郭芙“還不許人說實話啦,我就是生得美怎么啦,難道還要掖著藏著不成。還有啊,‘我不是你的’懂嗎?”
楊過“這么美只能我看,別人不可以看。還有啊,是不是‘我的’這事郭伯伯說了算,懂嗎?”
他學著她的口吻回她,牢牢牽著她細膩的小手,心中一片安寧。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街角,華燈初上,街上人流如織,剛剛那和尚打坐的地方圍攏的人群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