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樓,上有傾城傾國之舞袖?!?/p>
——題記
東陵王慌了神,他抬手拭去華裳眼角的淚珠:“怎么了?跟哥哥說?!?/p>
華裳看見東陵王桌上還擺著荷包,抽出手,蓮步輕移,將荷包收入袖中。
不得不說,她猶豫了。
她沒有萬全的把握讓東陵王幫她,還不將此事告之于父皇。
他是疼她,她也更知道他更將國家擺在最前。
絞著袖子,迷茫一瞬變?yōu)閳?jiān)毅。
打開門扉,風(fēng)雪傾灌而入。從袖口一路而上,貼著肌膚。打在臉頰上,猶如刀子一寸一寸的割。
今年的風(fēng)雪尤其大。
她邁著步子,站在雪地,鞋履將雪壓實(shí),踩出一個深坑。
轉(zhuǎn)身,斗篷一揚(yáng),就跪在滿天大雪之中——同蕭晟九一般。
華裳跪的挺直,寒意從膝蓋像游魚一樣魚貫而入。迷了眼睫,她不由瞇起眸子。
華裳“皇兄,你先別過來。”
一句話止住了欲想上前扶人的東陵王。
華裳“裳兒有錯?!?/p>
東陵王擰起眉睫,感召到了不詳:“怎么?”
華裳雙手筆直垂下,雙拳緊握。實(shí)在太冷了,蕭晟九當(dāng)時還帶著那么重的傷,衣衫襤褸,她好歹還有斗篷御寒,尚且寒涼。他跪在雪地是有多么冷,大概都要被凍僵了。
華裳吸吸鼻子,眼尾染紅。
華裳“慶華公主錯其一,不該在牢獄救下敵國太子?!?/p>
刻意強(qiáng)調(diào)慶華公主,東陵王知道,華裳此時是站在慶華公主的角度說的這句話,壓根不是她華裳本人知錯。
華裳“錯其二,不該心軟想要救下他的命。不該讓人引來阿顏,只為救下他?!?/p>
華裳“錯其三,不該對其心生憐愛?!?/p>
華裳“作為慶華公主,應(yīng)該以國為先??墒牵鳛槿A裳,我只想要他——蕭晟九,好好的!”
東陵王驚住了,怒其不爭道:“華裳,你怎能,怎能心悅一個亡國太子!你就不拍引狼入穴!”
華裳沒答話,偏過頭去,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東陵王后槽牙疼,血?dú)庵敝蓖X門上沖,直沖的差點(diǎn)昏暈過去:“好,好得很,這就是我寵大的妹妹?!?/p>
“你樂意跪著就跪著,有本事跪到天黑!”
東陵王氣的在大冬天雙頰泛起不尋常的紅暈,拂袖走了,末了,還重重的叩了下門板。
華裳凍的直打顫,身子想要縮成一團(tuán)取暖,但是得跪的筆直,就免了這個想法。
她蜷著五指,睫毛上已經(jīng)掛上了霜。一呼熱氣,就會霧氣騰騰,白茫茫的一片。
整個人幾乎麻木。
腦子凍的不轉(zhuǎn)了,就這還能抽出空來——恐怕這么一跪,這后半輩子身體和膝蓋算是廢了。
華裳怕極了,她倒是沒事,但是慶華宮榻上還躺著一個人,蕭晟九高燒不退,傷口萬一發(fā)炎,就是大羅神仙降臨也是救不了人。
里面總是傳來東陵王氣急敗壞摔打東西的聲音。
一會是毛筆被重重撂在桌上,一會是鎮(zhèn)紙被推翻在地,一會又是硯臺被拍在桌上。還有什么瓷器被砸碎……
后面發(fā)生什么,華裳聽不清,記不清,就是恍恍惚惚,看見個深藍(lán)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