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長的后背滲出了冷汗,本來封閉的博物館里憑空起了一陣陰風(fēng),吹得他背后涼氣直冒,本來行走不便的腿腳反而走得更快了。
這次館長是摸著墻前進的,卻并沒有摸到意料之中的電梯門,反而又沖進了一個展廳。
元青花瓷罐在幽幽的光芒下,依然靜靜地立在那里。
“嗞啦——”
館長驚呆了,隨后像發(fā)了瘋似的繼續(xù)朝前走去。這怎么可能?就算博物館是圓形的,但這一層有四個展廳,他也不可能每次進入的都是瓷器展廳??!
“嗞啦——”
背后那個陰魂不散的聲音像是催命的符咒,讓館長驚悚不已。他無處躲藏,只能死命地拖著右腿往前走著。然后不久,他又一次站在了元青花瓷罐的面前。
館長大腦一片空白。
“嗞啦——”
這一次,這個聲音是在他身后不遠處響起的。
館長反射性地轉(zhuǎn)過身,身后只有一片黑暗。他想邁出一步,卻根本沒有任何力量,最后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全身上下,只有眼珠還能移動。他真想把眼睛都閉上,但雙眼卻違背了他的意識,睜得大大的。
周圍玻璃展臺上的文物,在熒熒的微光之下,更像是擺放在祭臺上的供品。
館長心里一突,從來沒有過的驚悚感覺從心底襲來。他分明遇到的是“鬼打墻”,可是為什么會在這里遇到?這里是博物館嗎?根本就像是一座墳?zāi)埂?/p>
“嗞啦——”
聲音從展廳的門口傳來,刺耳至極。
此時展廳門口處的玻璃展臺像是有了感應(yīng),忽然亮了起來。然后一個接一個,亮起來,又再暗了下去。就像,真的有什么人,走了進來一般。可是館長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隨后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見大理石地面上,一把青銅劍從黑暗中赫然出現(xiàn),寒光刺眼。
館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緊緊地盯著這把劍。它就像是被人握著一般,憑空立在那里,劍尖拖到了地上,不緊不慢地朝他而來。而在那單薄鋒利的劍身上,不斷地有鮮血流淌下來,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條深紅色的血跡。
館長的腦海里突然響起那個年輕學(xué)生的話:“老板賣給我這東西時,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不能讓它沾上人血?!?/p>
突然間劍身寒光大盛,館長只覺得一股罡氣撲面而來,把他壓得幾乎要跪坐在地,同時四周傳來一聲脆響。
館長臉色大變,他當(dāng)然知道這個聲音意味著什么。
——這是玻璃罩碎裂的聲音。
博物館的玻璃選用的是最先進的材料,連子彈都可能不會擊穿,此時卻像是同時遭到什么重物的擊打,瞬間全部碎裂。但由于良好的韌性,所有玻璃罩都變成了雪花磨砂狀,并沒有跌落??捎捎谒槌蛇@樣,卻更讓人看不清楚玻璃罩內(nèi)部的情況。
館長先是無措地看著四周變得白茫茫的玻璃罩,繼而大驚失色。連高強化玻璃都變成了這樣,那里面的瓷器呢?
館長咬著牙,費力地舉起手,朝身旁元青花瓷罐的玻璃罩碰去。
就像一個幻象被打破一般,玻璃罩在館長指尖下瞬間崩裂,千萬個碎片叫囂著歡跳著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一陣極其美妙的撞擊聲。
在這曲歌頌自由的樂章中,元青花瓷罐潔白圓潤的身軀,靜靜地重新暴露在空氣中。
館長倒抽一口涼氣,隨即安心地長舒一口氣。盡管玻璃罩碎得慘烈,但里面的元青花瓷罐卻分毫未損。
他看著元青花瓷罐在燈光照射下散發(fā)著誘人的光芒,忍不住伸手觸碰過去。當(dāng)再一次感受到指尖那熟悉的觸感,館長忍不住忘卻了身處何境,竟笑著閉上了眼睛。
“嗞啦——”
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館長猛然間睜開雙眼,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摸著的并不是元青花瓷罐,而是龍鱗劍的劍柄。
館長恍惚了一下,隨即感到自己的身體輕了許多,整個人竟飄了起來。
他愕然地朝下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仍好好地站在那里。旁邊就是元青花瓷罐,而面前就是那柄詭異的龍鱗劍。
難道是靈魂出竅?
自己在做什么?館長發(fā)覺他已經(jīng)沒有力量去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渾渾噩噩地想著,混亂的大腦已經(jīng)無法再思考什么,因為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拿起那把龍鱗劍,掉轉(zhuǎn)劍身,竟一刻都不停留地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動作很慢,但卻非常堅定。
這一切其實是館長在高處看到的,那種不現(xiàn)實感,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居然清醒地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顧一切地想要重新沖進自己的身體,努力了數(shù)次之后,左手傷口的刺痛感首先回來了,讓他心下一喜,竟然成功了。
可是他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泛著寒光的利刃!而他的右手還未完全歸他控制,眼看著,這鋒利的劍刃就要劃破他的喉嚨——
就在館長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從黑暗中伸出一只修長潔白的手,輕巧地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龍鱗劍薄薄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