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消愁愁更愁。
那只兔子離開了,魔尊目光又一次暗淡了下來,坐回尊位,他一遍遍撫摸自己手上那道淺淺的傷口。一個簡單的愈合術(shù)便可回復(fù)如初的傷口,他卻不愿意去修復(fù),看著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滲出,心里的傷口更加鮮血泊泊。
我當(dāng)真讓你如此厭惡啊。
舉起酒樽,感覺自己好像一個麻木的機器,一杯一杯,只想讓大腦被酒精麻痹,這樣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吧。
可這幾百年的孤寂,沒有了她,酒量倒是練出來了。明明清醒著,卻又好像醉了,又念及留梓池的宿醉,念及曾經(jīng)她眼里真實的含情脈脈。
大概是真的醉了。
錦覓從魔侍的手上逃脫,慌不擇路地逃到了忘川河邊。
彼時,她隱隱覺得鳳凰已經(jīng)認出了自己,那一口下去,嘴里沾上了他的鮮血,卻感受不到一絲因疼痛而泛起的抽搐。
她只看到他的眼底溫柔一霎那的閃現(xiàn)又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寒意。
“給我用三昧真火烤了它”久久的回蕩在錦覓耳邊,她曾經(jīng)最明媚的火神殿下一句話,將她冷得瑟瑟發(fā)抖。
就在錦覓以為自己小命休矣之時,魔侍手一松,恰巧容她逃脫。奔跑之時,她聽到那個人傳來了一句:“算了,不必追了”
鳳凰,殺我,都讓你鄙棄了吧。
眼淚不知不覺已經(jīng)鋪滿了臉頰,她把那個天界最明亮的少年生生地逼入魔道,從此與他數(shù)萬年來守護的家園塵歸塵,路歸路。
忘川河水中依然透出幽冥的低吼,而淌過了一次,已然沒有什么好怕的了。變成什么樣,她都不怕,她怕的是那時四處尋他都不見的絕望。
好嘛,曾經(jīng)他天地之間毫無懼怕之物的膽色到了自己身上。
但我也不怕你的心思。
你就算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要說唯一懼怕的就是你的心思”
哭著哭著,就笑了。
我的心思,
我又何曾能掌握的了我的心思呢。
忘川忘川,回首相忘已成川。
鳳凰,讓我再最后看看你吧,既然你連殺我都不屑,日后,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
錦覓又一次隱去了自己的身形,這次,她循著氣息找到的,是魔尊的臥房。室內(nèi)與其他人,只有他靜靜的躺在床榻上,似是醉了。
錦覓于是現(xiàn)出真身,輕聲步至魔尊身旁,睡夢中,他眉頭緊鎖,不知在為誰神傷。咬過的傷口,血已止住,錦覓瞥見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自己又給他帶來的傷口。
“鳳凰,對不起”
她不知道這聲對不起到底在說什么,從她第一次上天界,就一直讓他受傷,為了自己,他甚至不顧靈力盡失的風(fēng)險,而自己……
幾百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觸碰到他,這最后一面,她很滿足。
整欲離開之時,她聽見魔尊突然嘴里發(fā)出聲音
“水…水”
“什么,你要喝水嗎”
“水…”
“我去給你拿”
一霎那,天旋地轉(zhuǎn),還沒等錦覓起身,他已欺身而上,干燥的唇舌覆上了另兩片薄唇。這氣息他日思夜想,再熟悉不過。身下人初時愣住,然后開始掙扎,遂收緊了雙臂,加大了手上鉗制住她的力道。他的吻逐漸粗暴,兩人的衣襟逐漸凌亂。他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這溫柔的陷阱,無力掙扎,只愿天荒地老。
身下人不再抗拒他的動作,小手試探地向他伸,猛然觸及了他最深的那道傷口。一陣疼痛,他猛地被拽進了現(xiàn)實。
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為了她連性命,尊嚴(yán)都可以舍棄。
他要結(jié)束,結(jié)束自己被她的囚禁。
他停了下來,抬起頭,眼睛半睜半閉地望著姑娘低低地喘息著。雙唇微啟,正要說些什么。
身下的姑娘卻猛地向上,堵住了他的嘴。
靈臺又一次陷入混亂。
他感覺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實,這個狠心的女子居然會主動親吻自己。不真實地讓他想到那最讓他痛徹心扉的三年。
你騙我的技術(shù)越發(fā)高超了。
也越發(fā),讓我難以抵擋了…
被動再次變?yōu)橹鲃印?/p>
他不在滿足于在雙唇之間游走,
面前的美好向他盡數(shù)鋪開,他已經(jīng)忘了計較這究竟是不是一場騙局。
只想一直這樣沉淪下去。
直到她用殘缺不全的聲線不斷地不斷地對他喊著:“鳳凰,我愛你”
眼淚,在幾百年的干涸之后,突然噴涌而出。
錦覓,你知道嗎,這聲“我愛你”,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多久。
等到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我一日比一日更加愛你。
“錦覓,我愛你”
又逐步吻上她的唇,兩人的咸濕混在一起。
現(xiàn)在,哪怕你的言語依然只是個騙局,我也不會,不愿放你走了。
如果真是個騙局,那就騙吧。
哪怕你現(xiàn)在從身后拿出一把刀再一次刺入我的胸膛,我也認了。
反正,拿不拿,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