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童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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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出現(xiàn)了,神秘的聲音,每一次的出現(xiàn)都像是死亡的預(yù)兆,它到底在說些什么?
胸腔的絞痛越來越頻繁,和預(yù)料的復(fù)發(fā)周期變長完全不同,身體狀況也在急速下降,連杜棠和那幾個替補隊員都發(fā)現(xiàn)了,根本就瞞不下去,怎么辦才好,我好像再也打不了球了
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白天吃止痛藥,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沒事,又連熬了幾個大夜,寫好了遺書,也錄好了想對姐姐說的話。為什么對象都是我姐,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每次當我遇到事情時都陪伴在我身邊的人,從小到大,不管是哭是笑,好事壞事,她都會支持我,或者教我如何發(fā)現(xiàn)和改正錯誤,這短短一生里,她對我來說,太特別太重要了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我能感覺到,我的生命在飛速流逝,或許是大限將至吧,想想有什么愿望是可以盡快滿足的呢?去看日出吧,剛好這里離海很近
于是我給我親愛的姐姐發(fā)了個微信,她回的很快,我就知道她沒睡,這一定是屬于親姐弟的默契,只是可惜了,以后不會有了
我約了她起去看海,這么重要的時候,我希望她在場,至于班小松和尹柯,我想,讓我以最完美的樣子活在他們的記憶里吧…臨死前的我,想必會很虛弱和狼狽吧
老姐不完全了解我的身體狀況,確切地說,除了我自己,沒人清楚的知道,我躺在床上,胸口傳來的鈍痛感傳遍全身,無時不刻,或許是習(xí)慣了疼痛,我竟覺得沒什么了,這幾天大概是最后期限了,我想把海上日出送給她,就當作是我送她的最后一份禮物好了
我特意選了一身上鏡的衣服,她說要帶相機的
老姐開車,我半躺在后座,夜里的風(fēng)微涼,包裹著我的每一根頭發(fā),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像是隨時要睡過去,我盡量保持清醒
到了海邊,我突然感覺身體好多了,也許是回光返照吧
趁著有些力氣,我拿走了相機,拍了很多張照片,都是藍紫色調(diào)的夜空和海洋,我喜歡藍色,神秘清冷而不傲氣,不驕不躁,平淡如水,像我一樣
我時常在想,如果離世后,能葬在海里該多好
有些累了,把相機還給老姐,我站在一塊幾乎淹沒的礁石上,遠眺天邊,海洋與夜空交融相匯,天際線模糊不清,我會去那里嗎?還是會墮入阿鼻地獄?我不知道
姐姐在拍照,不過是有些好奇她拍了些什么,我邁腿走向她,卻忘了自己站在石塊上,差點滑倒
哈哈,老姐她終于承認我是帥哥了嗎,有點高興哦,雖然我懷疑她在夸她自己,因為和我共享一張臉的她,今天打扮的溫柔大方,很漂亮
漸漸感覺力氣在被抽走,我終于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不過我姐對于這個問題好像不太想聊,當然,最后得到的回答很讓我驚喜,我真誠的以為,我的死亡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影響,看來是我低估了我自己了,原來我這么厲害啊
不過短短幾句話,我好像就沒什么力氣了,面向大海,我坐在我姐腳邊,她也坐下了,我們倆緊緊的靠著,像小時候一樣
她身上好暖和,是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的溫暖,似乎還有淡淡的香氣
我開始呼吸困難,可是太陽還沒升起,我是來看日出的呀,怎么辦,我好累,眼皮像是要打架一樣非黏在一 起不可,我該怎么辦,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成年呢,我還有那么多那么多事情沒做過,還有那么多新鮮玩意沒嘗試過呢
我的力氣幾乎耗盡,祈求的語氣,求她再讓我看一眼, 讓我牢牢把她的臉刻在心里,我很少這樣說話,努力張開眼,我舍不得她,舍不得這個世界
我們緊緊相擁,一如久別,我感受著胸腔中令人絕望的痛苦,但我不想表現(xiàn)出來,最后時刻,我不想讓她難過了……我向她道歉了,為了沒能一起看到的海上日出,為了我沒照顧好我自己,為了我沒能如約一直保護她,更為了曾經(jīng)一起長大一起變老的約定
我的身體開始失去控制,我知道,我正在經(jīng)歷死亡,心臟不再工作,肺部失去動力,身體各部開始痙攣并罷工,我的身體支撐不住,我不可控的倒向我姐懷里,在意識消散前,我用盡了力氣,把一直緊緊抓在手里的信封袋給了老姐,里面裝著我的遺書和錄音
人類死亡,最后消失的五感是聽覺,果然如此
我聽到我姐說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聽到她喊我的名字:小童
我很想揚起嘴角,笑嘻嘻的回應(yīng)一句
可是,我再也不能笑瞇瞇的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