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陳舊,光線暗淡,一如夏日小憩時被遺忘的夢境。一雙手拉出了閣樓角落里的軍綠色的舊皮箱,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里靜靜躺著一沓畫紙,紙張已經(jīng)微微發(fā)黃,最上面的那張畫紙畫著迷人的風(fēng)景,紫色的月亮下,是被花雨包裹住的靜謐古城。
閣樓暗淡的光線里,十四歲的少女坐在舊皮箱旁,她的頭發(fā)短短的,樣子清秀,擁有一種中性的俊美,嘴唇如櫻花花瓣一樣粉嫩,她的眉毛修長飛揚,可以看出眉毛的主人有著瀟灑爽朗的個性,最吸引人的還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帶著隱約的倔強。因為這些畫,少女眼睛深處出現(xiàn)了憧憬的光輝。
少女用雙手翻動著畫紙,一幅幅異世界的畫卷將那個神秘世界的一角展現(xiàn)了出來:有著雪白羽翼的天馬在星空下滑翔。被蔓藤包裹住的森林小屋的屋頂是一朵巨大的矢車菊藍的花朵。半透明的雨水精靈在雨絲中誕生,穿著白袍的銀發(fā)遮面的男子四周被飛舞的火龍圍繞.....
畫紙中的世界魔幻瑰麗,美麗到極效,令翻動它的人發(fā)出輕輕的嘆息。
星染媽媽"星染......”
樓下是媽媽的叫聲
少女站了起來,她的身材比同年紀的女孩子要高挑一些,襯得寶石藍的校服挺拔俊美。她的聲音清亮脆爽,像是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娘L(fēng)鈴聲:
星染“來了一一”
星染將還沒有來得及看完的那沓畫紙依依不舍的放回了舊皮箱,從閣樓狹小的入門處爬了下去。她一邊爬一邊想,畫紙里的世界是否真實存在著。
星染不知道,就在那沓畫紙的最末一張,畫著的是一幅全家福,曾經(jīng)操縱火龍的銀發(fā)男子坐在清秀溫柔的女子身旁,女人的懷里抱著一個正在吐口水的泡泡的嬰孩。銀發(fā)男子眉宇之間有著無聲的威儀,他溫柔的眼神卻柔和了那種威嚴。女人不算美麗,她的臉上卻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輝。那種寧靜的幸福,透過畫紙散發(fā)出超越時光的永恒。如果星染看到這幅畫,就會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和媽媽長得一模一樣,而吐著口水泡泡的嬰孩時期就是自己。
鋪著藍白格子桌布的桌上,早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媽媽坐在椅子上,臉色蠟黃,生命力仿佛已經(jīng)在她的身上消失。她的眉眼依舊溫潤安寧,眼睛深處卻隱藏著不舍與悲哀。她在靜謐的晨光中含笑看著女兒星染,這些年,當(dāng)初小手小腳的嬰兒一日一日長大,眉眼之間越來越像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每次看到女兒,她就會想念女兒的父親。
星染用濕毛巾擦了擦手,飛快地在餐桌前坐好,她正要拿面包,又想起了在閣樓里的疑問,她問媽媽:
星染“舊皮箱里的那些畫是誰畫的?”
媽媽的神色黯淡下來,原本安寧的微笑消失在唇邊。星染的話仿佛一個魔咒,打破了媽媽偽裝出的幸??鞓?,她有些艱難的小聲回答:
星染媽媽“那是......那是你爸爸畫的?!?/p>
星染的呼吸停頓了一下,她不忍再多問,胡亂地點了點頭,開始低頭吃早餐。平日里美味可口的食物卻有些索然無味,她已經(jīng)記不得爸爸的樣子了,只是偶爾在午夜的夢里,她曾經(jīng)聽到過一個溫柔悅耳的男人在她耳邊說:
星曈“小染,我的乖女兒,我的寶貝?!?/p>
只可惜爸爸在星染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連遺體也沒能找到,星染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匆匆吃完了早餐,將碗筷拿進廚房洗干凈,就離開了家。
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媽媽輕輕關(guān)上了門。她孤獨的坐在椅子上,眼里是深深的悲哀,她的包里放著一張病歷,醫(yī)生說她已經(jīng)是肝癌中期,漫長的等待和思念已將她的身體摧毀,她想她是等不到那個人回來了。
星染騎著自行車穿過開滿白玉蘭的街道,天空高懸,帶著永恒的湛藍色,每一天每一秒,天空下都發(fā)生著邂逅與分離。與此同時,在離星染不遠處的暗巷處卻發(fā)生著怪異的事情。
暗巷那銹跡斑斑的垃圾箱旁的紅磚墻上,一團深黑色的污漬正在無聲無息地擴展開來。箱子里的光線越發(fā)暗淡。地上躺著的易拉罐和碎紙片卻漸漸顫動起來,墻面上的那團污漬中央有黑色的漩渦開始旋轉(zhuǎn),許多碎紙屑被吸到了半空,然后消失無蹤,緊接著一股黑色的煙霧從漩渦中冒了出來,煙霧落在了地上,一分為二,漸漸凝固成兩個穿著黑衣的男人。通往這個世界的道路極其難尋,而且會隨時會消失,主人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這臨時通道。他們只有兩天兩夜的時間去尋找獵物。
黑衣主人一一找到那個混血兒,殺死她!
這命令深植在兩個黑煙幻化的黑衣男人的靈魂深處,即使隔著一個世界的距離,也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