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后臺里換身行頭，細(xì)細(xì)描著黛眉，染著紅蔻丹的蔥管兒在臉上劃過。粉敷在臉上，又拿胭脂細(xì)細(xì)化開，抹在兩頰，拿口脂蘸水輕抿，妝成。

白姣“許久未曾唱啦——”

相辦的妥當(dāng)，甩著水袖從后臺出來，見二人醉得個東倒西歪，她揚(yáng)眉一笑，學(xué)的東西是個下九流的，可艷彩明光中處處是意氣風(fēng)發(fā)。

白姣“罷，便由自個瘋這一回?！?/p>

轉(zhuǎn)了三圈兒立定，她扯開嘴皮子唱。她唱自古道兵勝負(fù)乃是常情。她唱我一人在此間自思自忖，猛聽得敵營內(nèi)有楚國歌聲。她唱嬴秦?zé)o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唱到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她收了嗓，再不唱了，懨懨地晃回位兒，提壺飲著，一滴不落，一壺盡，轉(zhuǎn)頭喚小奴去拿一壇子來。她俯在桌上，她說。

白姣“長安的紙醉金迷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世人都說沈家姑娘情意寡薄，可誰知她幼時(shí)，也是善人?！?/p>

胡亂摘了釵環(huán)，愁色現(xiàn)她眉間。周眉偏頭看她，難品出旁人心頭澀，她扮相驚艷，唱的敞亮不似旁人凄惋。

周眉“我不知其中種種，亦不妄言。”

周眉“只你心間愁，是她？”

白姣“非也非也——”

她攬裙端坐輕搖首，小奴捧了壇酒來，復(fù)又識趣的退下，她兀自捧著壇子飲，笑的陰陽怪氣。

白姣“若是不隨霸王，虞姬還可以活的敞亮。”

白姣“我是虞姬，可從不挑霸王?！?/p>

她這人生的高貴，傲骨撐著，哪怕學(xué)下九流也與旁人不同，自帶著貴氣。

周眉看著她，不做言語。她也笑，將壇子碎在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指著醉得不成樣子的沈箬。

白姣“她的明月沒了?！?/p>

白姣“她從不想想，我的太陽也沒了?！?/p>

白姣“我活的不似唱的敞亮，心思臟的很，只心上這一個太陽，是干凈的?！?/p>

纖腰抬正，探身上前，伏在周眉耳畔，眉里蘊(yùn)笑，吐氣如蘭，絳唇啟。

白姣“她不是愁，是錯。”

白姣“我一生的錯?！?/p>

她倏的不笑了，眼珠子里端著情誼，又不端在心上，俯身去拜她，言里是懇求。

白姣“我一人的錯。求你，別告訴她。”

周眉看著她，妙人醉酒含淚的模樣，呈現(xiàn)在眼里。她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不堪一擊。周眉覺著她瘋了，可她又極清醒。

周眉“起來?！?/p>

周眉“委屈求全像個什么模樣?！?/p>

一輪金烏照著白姣，光影打在她身上，襯出幾分圣潔來。她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提著壇子往喉里灌。袖子一抹，說不出的寫意風(fēng)流。

白姣“青陽，我哪點(diǎn)兒不如她了?！?/p>

周眉“宓妃朝云，原是雙美?！?/p>

周眉“幸得陳王才絕，宓妃始勝朝云三分?！?/p>

沈沅一道登九時(shí)，便是太子妃，舉案齊眉?？上?，不然也算是一段佳話。她這三個姐妹啊，沈箬直爽好武，白姣端貴嬌氣。只這沈沅，除了命薄，樣樣是京中女子典范。

白姣“坊間傳啊，沈家小娘子聰慧賢淑，有主母風(fēng)范?！?/p>

周眉“還不是進(jìn)了那見不得人的去處?！?/p>

白姣不搭話了，靜靜看著旁邊的沈箬，闔了眼，再一睜開，嬌靨扯笑。

白姣“我只你此來有事要我相助。我可以答應(yīng)，只一件事要你做到。”

周眉“你說?！?/p>

白姣“護(hù)她周全?！?/p>

周眉“你護(hù)著周家，我護(hù)著她?！?/p>

白姣“好。”

白姣應(yīng)了，張口喚小奴進(jìn)來扶沈箬去歇息，周眉起身告辭。她也不做挽留，遣人去送。自個兒則是往后臺換回原來那身衣裳。

姜姜鴿子姜要開始咕咕咕了。

姜姜推一下姐妹的作品《青舍夢物語》、《四月楊花里》、《露從，今夜白》。

姜姜文筆很好很細(xì)膩的小姑娘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