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自圣星空逃脫,就沒有想過再見這個星球上的任何一個人。
她與嘉德羅斯的出生之時重獲自由,也曾在隱秘的黑暗斜睨剛出生的王者。
穿透歡呼之人高舉的雙手,無數(shù)星屑般沉浮閃爍的塵埃之中,剛出生的神明不屑于低瞰腳下的喧鬧的螻蟻,卻遙遙地回望了堪稱卑劣的叛逃人。
那雙薄綠色的眸子里全然悲哀。
奧芙拉自己都不知曉,她最后留給嘉德羅斯的那一眼,竟然那樣的濃涼,是向陽彌漫的藤蘿,于黑暗中掙扎向上。
嘉德羅斯不是她的光。
哪怕她曾日夜將指腹貼在被營養(yǎng)液包裹的孩童上。她是出色的研究者,只有奧芙拉才明白,那不是溫暖的心跳,是運作的齒輪。
大羅神通棍裂帛而至,少年眼眸鎏金淬紅。分割天地的武器卷著碾壓零落的氣勢,勢必不會給奧芙拉留下一絲血肉。
奧羅拉閃身,劍鋒劈散凌厲逼人的攻勢。
她回旋,腳尖輕點悍然擊碎地面的棍身,宛如一片樹葉打轉(zhuǎn)飄零地面。沒人能比她更了解嘉德羅斯。
人造人最頂尖的技術(shù)由她締造,這一切都只為了嘉德羅斯的誕生。
奧羅拉高速沖刺,可嘉德羅斯遠比她更勝。少年嗤笑,小臂旋轉(zhuǎn),大羅神通棍崩裂地面,猛地橫掃出去。奧羅拉被巨大的沖擊力摔落地面,勉強用后空翻緩解落地震悚,修長的劍身鑿入深層的土地,地表裂出黝黑的傷痕,奧羅拉手腕發(fā)麻,劇烈喘息著穩(wěn)住身形。
差距太大了。
奧羅拉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嘉德羅斯。
桀驁的少年武器遮蔽蒼穹,排山倒海揮下,奧羅拉早已經(jīng)失去了閃避的氣力。
奧羅拉于刀光劍影中抬頭向上,嘉德羅斯看得見,她如此無悲無喜。
眸深碧潭。
嘉德羅斯卡頓了一瞬。
只這一瞬,狂嘯的電光覆蓋晴空,藍紫的電弧奔涌翻卷,雷霆驟然降落。萬間的雷霆包裹紫眸青發(fā)的身影,錘頭組合伸展,和棍身相碰打出天地潰聾的聲響。
奧羅拉被雷獅鎖在懷里,罕見的,少年的眉眼鋒利陰沉,凝結(jié)出恍若實質(zhì)的刀匕。
“我沒事?!?/p>
奧羅拉向雷獅搖了搖頭,意外的,扣緊她腰肢的手掌再度收緊。
雷獅不看她,他不笑,面容也不猙獰,奧羅拉卻知道他的暴怒。
那看似平靜的眼眸融合在暴躁傾瀉而下的雷霆之中,郁結(jié)和怒火幽暗的亮,溶解在細胞里。奧羅拉恍覺這人突然隔了一層飄渺的紅霧,揩拭一把眼瞼,鮮血從她指縫稀稀落落地墜落下來。
“自大狂妄的家伙……!”
雷獅咬緊牙根,過度熾燙的呼吸把奧羅拉籠罩,奧羅拉下意識摩挲他擁緊她腰身的手掌,這沒能緩解雷獅磅礴的怒氣。
雷獅松開奧羅拉,對著浮在空中的嘉德羅斯迎面而上。
“讓我來好好見識一下排行第一的實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蟲子?!?/p>
嘉德羅斯抬掌,大羅神通棍直劈雷獅而去。
他眼下一顆黑色的星辰,徒增顛倒眾生的輕狂傲放。
雷獅挑開力道萬鈞的神通棍,雷網(wǎng)收緊,嘉德羅斯硬生生吃下,他無處可躲,也沒有必要去躲。
唯有他一雙璨金的眸升起幾分興味。
“還算有點實力……”
嘉德羅斯挑唇一笑,他做來直覺得慎人的壓迫碾碎了骨頭。
“不過,蟲子就是蟲子!”
“區(qū)區(qū)第一,實力也不過如此!”
雷獅更是不懼。
尖銳的虎牙抵在唇上,好似艷紫濃郁的原罪之蛇吐露毒液,伊甸園就此荒落。
一草一木皆為兩人翻涌。
奧羅拉看的揪心,原力匯結(jié),手中劍體竟膨脹到駭人的尺寸,她奮力丟出巨劍,開天辟地的威力投擲而去,激烈交斗的二人不得不被迫撤退避其鋒芒。
插在地面的龐然巨劍一寸寸生出裂紋而來,生翠的植株盤虬,木植的屏障眨眼間交錯而生,隔絕了嘉德羅斯和雷獅再次交擊的戰(zhàn)火。
“你該走了,嘉德羅斯?!?/p>
奧羅拉走近雷獅,聲音又輕又涼,是繞過指尖的一縷風(fēng)。
“你會回來的,奧芙拉?!?/p>
嘉德羅斯壓低眉眼。
他戾氣太重,分明顏色瑰璀,那樣凌盛,卻也難以及的上他三分的傲厲。
“我叫奧羅拉?!?/p>
雷獅懶得再去看嘉德羅斯,伸手去把奧羅拉被血液凝固打縷的發(fā)絲揭開,傷口露在空氣里,飽滿白皙的額頭,血肉模糊的一團傷口。
雷獅更深切的嘖了一聲,他上好的傷藥積分一劃,直接倒在了奧羅拉腦袋上。
嘉德羅斯撇到了那淋漓的傷口,動作不可覺察的滯鈍一絲。
“你會后悔的?!?/p>
那金色駁雜了些,翻騰沸濁的巖漿明明滅滅的亮。
奧羅拉看著雷獅,她說,“我不會的?!?/p>
這都像情話。
雷獅咬了咬舌尖,他突然覺得從心臟里流淌出甜味,一身憤郁被一句話沖垮了干干凈凈。
雷獅看向了嘉德羅斯,嘴角總算帶了個笑,怎么看怎么挑釁。
“她不會的。”
我賦予她珍寶的名諱。
從此星辰不及她閃耀,月光輸與她清輝,凡塵珠寶在她面前比不過灰石沙礫。
金黃的發(fā)絲,
碧綠的眼眸,
奧羅拉,
她是我天賜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