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退去，圓明園中綠意沉沉，姹紫嫣紅開遍。鳥兒也是份外的賣力，悅耳之音不斷，聲聲都是春意。

胤禛、十三阿哥還有若曦三人漫步而行。許是受園子中繁鬧無邊的春意感染，十三阿哥的氣色看上去很好，嘴角含著絲笑和胤禛聊天。胤禛這一段日子，心情也是格外愉悅，眼中常暖意融融。

若曦靜靜地隨在二人身后，時聞兩人低笑聲，心中說不出的溫馨感。

胤禛時不時側(cè)回頭若曦一眼，似乎總怕她不見了。十三阿哥朝若曦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和胤禛。

孩童的笑鬧聲遠遠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夾雜在其中。極其純粹明凈的快樂，胤禛和胤祥兩人不禁都尋音而去，若曦卻是笑蹙了蹙眉頭。

十三阿哥側(cè)耳細聽了會道

胤祥（怡親王）他們這唱的是什么？調(diào)子聽著陌生。

胤禛笑道

胤禛（雍正帝）大概是新教的吧，我們小時唱過的歌，你還記得起嗎？

十三阿哥笑說

胤祥（怡親王）都記得呢。

胤禛詫異道

胤禛（雍正帝）都記得？我是只記得三兩首了。

若曦忍不住道

馬爾泰若曦記得哪幾首？唱來聽聽。

胤禛一時面色頗為古怪，十三阿哥以拳掩嘴，輕咳了幾聲，卻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若曦笑問他道

馬爾泰若曦有什么樂事，別獨自一人偷著樂呀！

十三阿哥笑看了胤禛一眼道

胤祥（怡親王）我不敢說，你若想知道，回頭我們私下里說。

胤禛笑罵道

胤禛（雍正帝）這就是不敢說？趕緊說吧，當著面，我還放心些，不然私下里，更是不知道要編排些什么。

胤禛語氣雖是怨怪，但卻透著真心的高興歡喜。十三阿哥和他終于又開始像以前一樣可以開玩笑了。雖然只是極其偶爾的時候，大部分時間的十三阿哥仍然是嚴守規(guī)矩的，可他已經(jīng)很是滿意。高興十三阿哥精神比前幾年年剛放出來時好，高興十三阿哥心底深處依然把他視作親昵的四哥，可以不講規(guī)矩的四哥。

十三阿哥笑看著若曦問道

胤祥（怡親王）你聽過皇兄唱歌沒有？

若曦搖搖頭道

馬爾泰若曦唱歌沒有聽過，倒是有一次聽過他吹簫。

十三阿哥點頭笑道

胤祥（怡親王）你想辦法讓皇兄給你唱一次就知道了，不過只怕很難。

若曦笑睨了一眼一臉若無其事的胤禛道

馬爾泰若曦看樣子不會好聽。

十三阿哥笑嘆道

胤祥（怡親王）唉，不是不好聽或好聽能形容的，而是……

說著，頓住，只是笑嘻嘻地看著胤禛。

胤禛干笑了兩聲道

胤禛（雍正帝）你接著說吧。

十三阿哥清了清嗓子道

胤祥（怡親王）有一年，皇阿瑪過生日，那時我還小，記得三哥彈了首曲子，皇兄為了應(yīng)景就獻唱一曲逗皇阿瑪開心，結(jié)果他一張口，我們幾個年紀幼小的都立即捂住了耳朵，十四弟甚至干脆躲到了桌子低下。幾個哥哥也是人人皺著眉頭強忍著。唯獨皇阿瑪笑聽著他唱完。他剛唱完，滿場歡聲雷動，我們甚至拍了桌子慶賀，那一晚三哥精湛的琴藝都沒有讓大家這么大力鼓掌、高聲喝彩，皇兄是獨占熬頭。

若曦掩嘴壓著聲音笑起來

馬爾泰若曦如此說來，倒是真要尋機會一聽了。

十三阿哥笑道

胤祥（怡親王）從那后，但凡聽到皇兄要唱歌，我們立即拔腳就走，想來這么多年竟只聽了那么一次，實在可惜?；市秩粼倏铣?，務(wù)必通知臣弟。

胤禛面色淡然地凝視著前方，緩步而行。若曦和十三阿哥看了他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承歡坐在秋千架上，弘歷和弘睿輪流推著她蕩秋千，一旁還有陪弘歷一塊讀書的幾個王公大臣的子弟，十三阿哥的兒子弘暾和幾位小格格有蕩秋千的，有坐在草地上笑鬧的。

胤禛三人掩在樹叢中笑看著他們，一個面貌清秀的小宮女恰從旁經(jīng)過，過來給各人請完安后又退走，弘歷目送著她遠去，一時竟然忘了推承歡，承歡鬼頭鬼腦地回頭看看弘歷，又探頭望望遠去的小宮女，哈哈大笑起來。一時眾人都跟著哄聲大笑。

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親額娘若曦，笑抿著嘴想。

馬爾泰若曦弘歷今年八月就該滿十二歲，在古人而言正是可以談情說愛的大好年紀。

自己的兒子眼看也到了談情說愛年歲了，一時間若曦心里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十三阿哥嘆道

胤祥（怡親王）當年秋千架上的我們，如今頭發(fā)都已斑白，看著他們竟然覺得就是當年的自己。

若曦笑看著十三阿哥道

馬爾泰若曦難不成我們風流倜儻的十三爺也做過傻看女孩子背影的事情？

十三阿哥噙著絲若有若無的笑，凝視著嬉戲的孩子們。

若曦得不到答案，便低聲問胤禛

馬爾泰若曦到底有沒有，你偷偷告訴我。

胤禛笑著不說話。

弘歷有些惱，氣看著大家。

弘歷不許笑！

別的人都不敢大笑了，都低頭憋著，承歡卻笑得越發(fā)暢快，弘歷去掩承歡的嘴，承歡跳下秋千架，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對弘歷做鬼臉

承歡四哥喜歡小宮女，四哥喜歡小宮女……

弘歷急得去追她，可承歡甚是鬼靈精，在人群里繞來轉(zhuǎn)去，弘歷雖跑得比她快，卻抓不住她，急得臉都漲紅了。

胤禛皺了皺眉頭，若曦看了他一眼，走到十三爺身邊，低聲問道

馬爾泰若曦皇上還是個小四阿哥時，有沒有和哪個小宮女，或者身邊侍女……

十三阿哥笑起來，把若曦推回胤禛身邊。

胤祥（怡親王）皇兄，你就由著她打聽你的私事？

胤禛瞅著若曦淡淡一笑，若曦倒不好意思起來，低下了頭。十三阿哥搖頭笑道

胤祥（怡親王）皇兄自小就冷臉冷面，皇阿瑪都說過他寡言少語、不易親近，少女們見了他都躲著走，他也不喜與人交往。幼時，我記得五哥和八哥最受歡迎，宮里宮外的阿哥格格們都樂意和他們一起玩。

清脆的歌聲響起，三人都看過去，只見承歡一邊跑，一邊對著弘歷高聲唱道：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

草叢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學堂上夫子的嘴巴，還在拼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游戲的時光

紫禁城外什么都有，就是不能隨意出宮

關(guān)羽和秦瓊，到底誰比較厲害

昨天見過的那個小宮女，怎么還沒經(jīng)過我的窗前

夫子的歷史，手里的破書，心里朦朧的感覺

總是要等到阿瑪問，才知道工課只做了一點點

總是要等到考試后才知道，才知道該念的書都沒有念

一寸光陰一寸金，夫子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辛辛苦苦的時光

陽光下蜻蜓飛過來，一片片綠油油的荷塘

紫禁城的美麗，比不上天邊那一條彩虹

什么時候才能像年長的哥哥們，可以娶妻納妾地逍遙

盼望著散學，盼望著出宮，盼望長大的年紀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長大的年紀。

聽了這離經(jīng)叛道的歌詞，胤禛和十三阿哥都詫異好笑無奈地看向若曦。

胤禛（雍正帝）你這個當額娘的就整天教孩子這些？看來我得考慮。把承歡送到皇后宮中住些日子，好好學學規(guī)矩了！再讓你這么教下去，不知道還能干出什么來？她究竟懂不懂自己在唱什么？

若曦笑道

馬爾泰若曦等真懂的時候，就不可能用如此清越歡快的聲音唱出來了。

胤禛無奈地斥道

胤禛（雍正帝）夫子的嘴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手中的破書？娶妻納妾地逍遙？你還教了他們什么？

若曦笑著側(cè)側(cè)頭道

馬爾泰若曦也沒有教什么，不過唱唱歌，講講故事。

胤禛手輕扶著額頭郁郁地道

胤禛（雍正帝）回頭要好好問問承歡，你的故事只怕不能是孔融讓梨、司馬光砸缸。

若曦知道胤禛是真的生氣了，也不顧十三阿哥在場，扯住他的袖子撒嬌。

馬爾泰若曦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不會再亂教孩子了。你不會真把承歡送走的對不對？

胤禛凝神聽著歌聲，眼中掠過一絲不快，看著若曦淡淡道

胤禛（雍正帝）紫禁城的美麗，比不上天邊那一條彩虹，盼望著出宮？

十三阿哥見勢頭不對。忙岔開話題道

胤祥（怡親王）我們走吧，待會被他們看見，反倒掃他們的興。

胤禛微一點頭，十三阿哥提步而行，胤禛卻未動，拉住我若曦手定定看著她。若曦笑握著他的手道

馬爾泰若曦你怎么這么較真？幾句歌詞而已。我答應(yīng)你以后再不亂教孩子了行不？

說著看十三阿哥背向著他們，墊起腳尖，在胤禛唇上快速一吻，又若無其事地站了回去。

胤禛忙掃眼看向嬉戲的孩子，發(fā)現(xiàn)無人注意，才似笑似氣地看著若曦，若曦下巴微挑，笑睨著他。胤禛點點頭無限曖昧地低聲道

胤禛（雍正帝）今兒晚上我們再算帳。

若曦剛才的氣焰一下子煙消云散，摔脫他的手，快步去追十三阿哥，只聞他在身后低低的笑聲

胤禛（雍正帝）你呀，總是紙老虎，一戳就破，就是花樣子多，真要和你真刀實槍，你就……

十三阿哥已近在眼前，若曦又臊又急，回頭瞪著胤禛，胤禛搖頭一笑，未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