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的生辰快到，康熙爺在位時，每逢阿哥生辰，都會賜宴賞物?？韶范G管束孩子一向苛嚴，他登基后，不但禁止官員奢靡，對自己也很是節(jié)儉，所以弘歷的生辰肯定一切從簡。

果然，因為不是大生辰，所以胤禛沒有命人準備歌舞，也沒有賜宴，只打算晚上抽空陪弘歷一塊用晚膳。

若曦問他

馬爾泰若曦弘歷生辰你打算給弘歷賞賜些什么？

胤禛淡淡的說了一句

胤禛（雍正帝）寫一幅字給弘歷足矣。

若曦掩著嘴偷笑，果然是一毛不拔。看到他寫的字，若曦更是失笑。全篇都是訓(xùn)誡叮囑的話語，這哪里像是生辰禮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弘歷犯錯了。

不過，弘歷即使現(xiàn)在不明白，等年紀再大些時，應(yīng)該能理解胤禛對他的殷殷期許，這些字可真比任何稀罕的古玩玉器都稀罕。

若曦則親自做了一件新衣，弘睿則準備把他最寶貝的一副白玉棋子，當(dāng)作生辰禮物送給自家哥哥。

若曦私下里囑咐承歡好好和宮里的嬤嬤學(xué)歌舞，等弘歷生辰時，給哥哥祝壽，再加上十三阿哥的笛聲，也就算有歌有舞有樂了。

若曦看看自己的安排，不禁想笑，瞧這一家子多節(jié)省，全都不花錢的。

轉(zhuǎn)眼間到了弘歷生辰之日，胤禛特意讓人來傳了十三阿哥進宮，正好碰上從皇后那里請安回來的若曦，兩人正在閑聊，太監(jiān)匆匆而來，見到若曦和十三阿哥，忙上前請安。

“十三爺吉祥，熹妃娘娘吉祥，皇上說‘今天是四阿哥的生辰，請十三王爺一起用晚膳?！?/p>

十三阿哥應(yīng)好后打發(fā)太監(jiān)先行離去，和若曦一起緩步而去。

十三阿哥嘆了一聲

胤祥（怡親王）皇兄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什么禮都沒準備。若曦你也是，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若曦笑道

馬爾泰若曦他是一半忙忘記了，一半故意，你也知道他的脾氣，不喜歡在這些事情上下工夫，只喜歡簡簡單單，他要的只是一頓平常家宴，不是觥籌交錯、禮尚往來。我也是這個意思，再說了這也不是什么大生日，沒必要搞得那么隆重。就沒提前跟你說。

兩人到養(yǎng)心殿時，弘歷和弘睿已經(jīng)在了，看到若曦和十三阿哥，立即站起，躬身請安。

弘歷兒臣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給十三皇叔請安，十三皇叔吉祥。

“兒臣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給十三皇叔請安，十三皇叔吉祥?！?/p>

若曦叫了起，自己則去了廚房，親自下廚為弘歷準備生日宴，留十三阿哥和弘歷說著話。

一直等到天色初黑時，胤禛才匆匆而來，一面凈手一面道

胤禛（雍正帝）讓他們長話短說，卻還是晚了。

又看著十三阿哥和弘歷，問道

胤禛（雍正帝）你們在說什么？

弘歷的眼中仍有興奮，恭敬地回道

弘歷我剛央求十三叔給我講他年輕時候獨自一人殺老虎的經(jīng)歷，沒想到才比我現(xiàn)在大了兩歲。

說完，敬佩地看著十三阿哥。

胤禛眼色一暗，若曦忙笑著岔開話題。

馬爾泰若曦皇上，是不是可以開席了？

胤禛點點頭，坐到桌旁，等他坐定了，十三爺和弘歷、弘睿才敢入席。

胤禛（雍正帝）承歡呢？

胤禛問道。

弘歷也立即看向自家額娘，想來他心里已經(jīng)納悶了半晌了，只是沒機會問而已。

若曦抿唇笑道

馬爾泰若曦承歡一會兒就來。

一邊說著一邊在胤禛下手的椅子上坐下。

胤禛邊吃菜，邊詢問著弘歷功課騎射，還直接拿朝堂中的時事考問弘歷的見解，弘歷一頓飯吃得頗為辛苦，額角都已經(jīng)有了汗珠，只怕恨不得不過這個生辰。十三阿哥和弘睿憐憫地看看弘歷，只是低著頭偷笑。

胤禛（雍正帝）如今西北邊疆不穩(wěn)，若讓你去青海見蒙古人，你該如何……

若曦實在忍不了了，還能不能讓兒子好好過個生日了！

這樣想著若曦在桌子下面踢了胤禛一腳，胤禛愣了一下，若曦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微笑道

馬爾泰若曦今日是兒子的生辰，我們都等著看皇上給弘歷的壽禮呢。

胤禛命高無庸把他寫的字拿出來，弘歷如釋重負，忙站起，雙手接過，胤禛張了張嘴，想要叮嚀，可看若曦咬著唇，似笑似嗔地盯著他，遂笑起來，對弘歷說道

胤禛（雍正帝）朕想說的話都寫在里面了，你回去后再細看吧！

弘歷恭聲應(yīng)道

弘歷兒臣謹記。

等太監(jiān)幫他把字收放妥當(dāng)后，他才又坐下來吃飯。

弘睿也趁此機會，把弘歷準備的禮物，拿出來交給弘歷。

“四哥，這副白玉棋子是我最寶貝了，現(xiàn)在送給你了?！?/p>

弘歷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胤禛不再問弘歷問題了，他卻也不敢說話，飯桌上煞是沉悶，若曦正等得不耐煩，抱琴對著若曦打手勢。若曦笑對弘歷說

馬爾泰若曦弘歷啊，你妹妹也給你準備了一份壽禮，你要看看嗎？

弘歷一臉興奮地看了眼胤禛，點點頭。

抱琴捧著一根笛子、一面手鼓走上前，若曦把笛子遞給十三阿哥，自己拿起了手鼓。十三阿哥挑眉看著若曦，若曦笑道

馬爾泰若曦上次聽你吹曲已是十二年前，今日借弘歷和承歡的光，請十三叔再奏一曲。

說著眼中已有了淚意。他剛得釋時，諸事紛亂，沒有時間撫琴奏曲，如今的他人未老體已衰，兩鬢斑白身體羸弱，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碰過這些，當(dāng)年的十三郎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十三阿哥握著笛子不吭聲，若曦也不去理他，自敲起了手鼓。歡快的鼓聲中，承歡頭戴面紗、穿著維吾爾族的衣裙邊唱邊舞了出來。她的歌聲明亮快活，舞步輕盈動人，就如春天草原上的第一只百靈鳥，只有無盡的明媚和希望，沒有任何陰霾。

伴著叮叮咚咚的手鼓聲，承歡快樂地轉(zhuǎn)著圈，紅裙子像盛開的花一般張開，小鹿皮靴子跺得地面砰砰響，滿頭的長辮子都在空中隨著她飛舞。

若曦的手鼓聲越來越急，承歡的圈子越轉(zhuǎn)越快，

突然，承歡的面紗掉了下來，她邊轉(zhuǎn)圈子邊趕緊戴上，可又掉了下去，她又立即戴上，不到一會，又掉了一下來，她猛地站定，氣惱地一把抓住面紗，使勁一拽，連著帽子全扯了下來，扔到地上還不解氣，又跺了兩腳。

若曦呆住。手鼓都忘了打，一下子滿堂寂靜，只聽到承歡跺腳的聲音，若曦可沒想到，承歡這么容易出問題，

正在愣神，承歡竟朝我們甜甜一笑，又歡快地跳了起來，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看得胤禛幾個人不禁都是一笑，若曦又敲起了手鼓。

十三阿哥凝視著承歡的笑顏，慢慢舉起了笛子，合著她的舞步吹著曲子，竟是隨景自度的曲子。承歡在旋轉(zhuǎn)的舞步中，看向十三阿哥，眼睛瞪得滴溜溜圓，似乎不能相信這么美妙的聲音來自這個看著憔悴衰弱、連走路都走不穩(wěn)的皇叔。

若曦的手鼓聲漸漸停了，凝神看著十三阿哥。多年前桂花樹下長身玉立、橫笛而奏的男兒與今日兩鬢斑白的男子影像重疊。

胤禛在桌下握住了若曦的手，兩人相視而笑，眼底卻都有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