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

抗日戰(zhàn)爭取得勝利

“東二死了？”

“對啊，聽說發(fā)現(xiàn)時肉都爛了，那味道可別提了”

“死了好，死了才好，死了就是替我們老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死哪兒的？”

“在他女兒家，聽說是被他女兒親手殺死的”

“呸，做出那岔子事，他女兒不殺他才怪”

像東二那樣的人死了叫活該，

至少村里鎮(zhèn)上的人都這么說。

1934年，抗日戰(zhàn)爭打響的第三年，也是那年冬天，日本軍進(jìn)村，搜索反日分子，村民們被叫到一塊兒空地上，日本軍拿槍指著他們，企圖用武力逼問反日分子的下落。

可大家都閉口不談一句，那個站在正中央的日本官，抬起手隨意一舉，聲落人倒。

霎時周圍氣氛凝固起來，可即便這樣，樸實善良的百姓們依舊不改當(dāng)初，不愿張嘴說一句話。

日本軍官見狀，抬手一伸，指向日本兵旁邊那個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這個中年男子大家都認(rèn)識，就是鎮(zhèn)上那個平時愛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陳地主，陳吉。

得到日本軍官的指示，陳吉頓時卑躬屈膝起來，用日本話說著殷勤討好的話。那日本人不知對說了什么，陳吉轉(zhuǎn)身時便立馬做起勢來，挺直了腰板兒，聲音不再討好，而是傲氣十足：

“只要你們說出反日分子的下落，皇軍自不會虧了你們?nèi)?，我們皇軍會給出獎勵，不論錢還是糧食只要你們要，我們皇軍自會給你們?！?/p>

自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三年，國民黨就派兵下鄉(xiāng)征收糧食五次了，僅有的余糧也都被搜了去，如今他們不知多久沒有米下鍋了。

個個面色暗黃憔悴，像被風(fēng)干的豆腐干。

聽到這些，有不少人難免誘惑。

在陳吉說話間，一雙深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在人群中顫顫巍巍的舉起了一只手，他一張干黃枯瘦的小窄臉兒，像個干絲瓜。

“我，”

東二站了起來，瘦瘦小小的他此時站起來卻那么突兀。

日本軍帶走了東二，放了大家。

接下來的日子，東二成了眾矢之的，聲討東二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日本人遵守承諾，給了他錢和糧食。

東二不管街上的人用什么眼光看他，他只管挑著一擔(dān)子的大米和帶著一袋子的錢回家，他心里想的只有他的妻子女兒有飯吃了，有錢買新布做棉襖了。至少這個冬天，他們家可以活下來了。

可是或許只有他這么想，一回到家就是妻子無休止的爭吵，說東二做了漢奸，做了賣國賊，丟了面子，這是要被槍斃的。

“可是，沒有這些錢和糧食，我們這個冬天就會死的?！睎|二說。

“呸，你這么會想，那你怎么不上前線打鬼子去，那死了也光榮，而不是做個縮頭烏龜當(dāng)漢奸！”

東二妻子嗓門兒大，鄰里都聽見了。

“東二家吵起來了？”

“管他的呢，希望打起來，打死那個漢奸，呸。”

屋內(nèi)，靜謐了一會兒，東二妻子的聲音在屋里響了起來，“姓東的，我受不起你的福，這輩子跟了你，算是我眼瞎，做豬做狗也不應(yīng)該做漢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