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臺,許曉言壓了壓帽子,打發(fā)掉一批又一批前來搭訕的人,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門口,手中的酒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里送。
過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白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里有些刺眼,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逅風,在這?!彪S之看去的許曉言看見那個身影,出聲喊了一句,順便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脫下棉服的少年瞥了他一眼,把衣服遞給服務(wù)員,要了一杯幻城,坐到了他身邊。
許曉言沖他笑了笑,端著酒杯抿了一口,不急問事,反而問他近況。
“還行,拿根吸管過來?!?/p>
凝脂若玉,唇紅齒白,一雙常常泛著冷漠的桃花眼,這樣看的話,其實季逅風也算是美男子,只是還未成熟,沒有許曉言這等氣質(zhì),自然吸引不了多少人的目光。
聽到他要吸管,許曉言忍不住別過頭偷笑。要到吸管的季逅風看了他一眼,咬著吸管,一只手猛地一懟,許曉言手中的酒液頓時濺了不少出來。許曉言看著濕漉漉的手,嘖嘖嘖了幾聲,朝服務(wù)員要了紙巾,細細擦凈。
“逅風你這脾氣啊,真的是?!?/p>
“找我有事就說,要磨蹭我不陪你?!?/p>
季逅風看了看手表,打了個酒嗝。許曉言把紙揉成一團,丟進了酒杯。撐著頭看著他,目光隱藏在帽子下。
“讓你做的事有眉目了嗎?”
“嗯,沒有證據(jù)。”季逅風輕蹙眉,“過了這么久,那些人已經(jīng)處理得很干凈了,我暫時還找不到蛛絲馬跡。”
許曉言微微頷首,似乎是同意他的話。起身下了座位,許曉言拍拍他的肩膀,壓低帽沿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氣,看著灰蒙蒙的天,今年B市的冬天來的有些早,冷空氣一日復一日的籠罩著這座城市,是該給他買些過冬的衣服了,紅色似乎不錯。
良久,許曉言受不了仰頭太久而衍生的疼垂下了頭,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對面馬路,掃過一個身影,似乎是懷疑自己眼花,他又看一眼。
確定沒有眼花的下一刻,許曉言急忙收住了邁出的腳,轉(zhuǎn)身躲在了一旁的路燈后面,然后偷偷摸摸的探出頭,看著沒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繼續(xù)走的人,心里涌起滿腹疑惑,甚至還有一絲忐忑和慌張。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路過還是跟蹤?
不,不對,他應(yīng)該是無意經(jīng)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散步,是有什么不能說的心事?
許曉言看著越走越遠的徐岷玉,咬了咬唇瓣,轉(zhuǎn)頭收回了目光。
徐岷玉有很多習慣是排壓的,而不帶任何東西,漫無目的的散步就是其中之一,而許曉言之所以知道,很大程度是因為兩個人剛在一起的那個時候。
那時候,有心事不好對他說的徐岷玉就會說他去散步,然后一散步就是一個下午,從城市這邊走到另一邊然后繞了個半圓回到原點……
“徐岷玉!”
徐岷玉茫然的抬頭,看著一臉陰沉的許曉言,摘下了耳機,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許曉言伸手揪著他的耳朵,厲聲呵斥:“你還好意思說!你丫散步散到江邊!你想干什么!”
“啊?我沒想干什么啊,我就是隨便走走?!毙灬河襁€是一臉茫然,甚至覺得許曉言有點奇怪。伸手扯下了他的手包在自己溫暖的手心里,徐岷玉的目光落在了江面上。
“許曉言,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散步嗎?”
“為什么?”許曉言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江面,墨綠色的江面倒映著生長的極為茂盛的蘆葦叢,看似平靜的水面下不知道有多洶涌。
“我想不明白一件事的時候就會散步,放空一切,看著熱鬧或冷清的街景,耳朵里放著平日里收集的歌,然后,”徐岷玉頓了頓,松開了他的手,撐著木質(zhì)欄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疏解了一下心頭的悶氣。
“然后我就這樣邊聽歌邊走,沒有目的地沒有路線,看著熟悉或者陌生的街景,偶爾的時候,放到一首符合的歌就單曲循環(huán),走累了就等一等公交,我就是這樣排壓的?!?/p>
“父母離婚后,我一旦感覺到了一時難以接受的壓力,我就會像這樣走上一天,走完了,壓力就也沒了,然后又開始可以擁有心得態(tài)度去面對?!?/p>
“你為什么不能告訴我?”許曉言心疼的拉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語氣帶著一絲埋怨。徐岷玉燦爛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揉著他的頭發(fā)。
“世上沒有真的感同深受,我的委屈難過你不會明白的?!?/p>
“好了,小傻瓜,我才不會那么傻,跳江什么的不適合我,我要是真的想離開,那一定是故意走散在路口,然后天大地大,再不和你有相見之期?!?/p>
“喂!”
突然被拍的許曉言身體一僵,回頭看見是季逅風,懸起的心落了下來。見他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大大松了一口氣的許曉言揚手拍上了他的腦袋。
“你要嚇死我??!”
“還不是你自己,綠燈都亮好幾回了!你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這里,喊你又沒反應(yīng)?!奔惧孙L抱著被打疼的頭,埋怨道,“你剛才想什么這么專心,喊你好幾聲都不回答我?!?/p>
“沒,沒有?!痹S曉言幾乎是下意識的否決,話出口片刻,他心虛的低下了頭。
“哦。”季逅風冷淡的說完,沒想多問,先他一步過了馬路。朝他揮揮手,攔下了一輛車上去。
“少爺,”司機正欲說什么,季逅風先一步打斷。
“回去,記得甩掉尾巴?!?/p>
“是?!?/p>
司機打了個轉(zhuǎn),車呼嘯著和他插肩而過。季逅風瞥了他一眼,關(guān)上了車窗。
被這輛和自己擦肩而過的車驚出一身冷汗的金翡看著離去的車尾,久久不能回神。
他總感覺,那個人知道些什么,可是所有地方他都仔細掩飾過了,按理來說,就算是許曉言出馬都未必能找到對自己不利的證據(jù)。但是那個人的目光和他嘴角意味深長的笑容,都讓他心里不安。
“嘟—嘟,”
“紫梓,你知道許曉言有什么朋友嗎?”
洪紫梓眉頭一皺,停下了手頭上的事,說到:“沒有,他只有我一個朋友,徐岷玉是個例外。”
“哦?!笨磥碜翔饕膊恢?。
金翡又和她隨便聊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最后不耐煩的洪紫梓掛了電話。對著黑掉的手機屏幕,金翡緩緩吐出一口氣,把手機揣進了口袋,他放棄了繼續(xù)跟蹤,掉頭回家。
不論會發(fā)生什么事,紫梓都不能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