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北。郊區(qū)。
時值清晨,山間野外,行人稀少。
山巒間,一片寧靜。
安然一身布衣,蜷縮著坐在角落,背靠墻壁。她緊握著包子,一點點剝?nèi)ヅK了的面皮,掰下一小塊慢慢送入口中。背部有刺骨寒意鉆入骨髓,安然卻和沒有感覺般。
她已經(jīng)三天未進(jìn)食了。安然仰起頭,細(xì)細(xì)回味著以前的珍饈,心中一嘆。
大唐建朝六十余年,自開國建帝拓寬疆域建李氏皇朝后,大唐雄踞于天下中心,實力最強(qiáng)。鄰國吐蕃自文成公主和親后,相安無事數(shù)十年,另有回紇等國平分勢力,不足為懼。
太宗李世民后輕徭薄賦,發(fā)展農(nóng)工商業(yè),加強(qiáng)貿(mào)易往來,一改前朝陰沉昏暗之景,大唐日漸富強(qiáng),漸有盛世之象。
不過,好景不長,唐三代后,女主武皇。還政與李氏已是多年以后,此時正是唐玄宗當(dāng)政時期。奸臣當(dāng)?shù)溃位璋怠?/p>
安然揉了揉亂發(fā),將最后一口包子塞進(jìn)嘴里,起身走出了角落。似有一聲悠長嘆息碎落風(fēng)中,如蜻蜓點水漾開的波紋,再不可尋。
初升朝陽從地平線下升起,一剎那間光芒萬丈,掩蓋了所有星辰光輝。燦爛的朝霞曼陀羅般盛開在穹蒼,似血欲滴。安然微瞇起雙眼,彷徨。
安然,安之若素,這是她的本名。
三個月前,她還是個家喻戶曉的童星。整日為這一張童顏暗自發(fā)愁,突然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張小廣告:你想擁有一張精致的臉龐么?你想捕獲男神芳心么?快來加入我們吧!完成任務(wù),你就能如愿!
若是以往,安然肯定是嗤笑一聲,不可思議,“呵呵!這這小廣告都發(fā)到我家來了?”可偏偏這句句廣告詞都是戳中她的心坎。
身為童星,安然的演技已經(jīng)算是實力派了,偏生長了一張童顏,不是她男神喜歡的類型。
也就是這一個契機(jī),讓安然和系統(tǒng)做了交易。她要做的是扮演系統(tǒng)選定的角色,系統(tǒng)也會根據(jù)任務(wù)難度系數(shù)分配積分,贈與她改變?nèi)菝驳狞c數(shù)和特殊技能。
眼下,不過是第三個世界,她會的技能也不過就是一手醫(yī)術(shù),當(dāng)然,還得算上原主本來就會的一身武藝。
這個世界,是大唐榮耀。
郊區(qū)寂靜,山間陰翳,身旁更是有著一具男尸,任誰看到,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安然卻是不以為意,每次系統(tǒng)接受任務(wù),她總會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出現(xiàn),比如出浴,又比如從天而降,然后,把男主壓趴下。比起前幾種,這大概也不算較差的了。
好在原主的包袱還在,安然打開包袱,略微整理,便發(fā)現(xiàn)了原主的通關(guān)文碟,一些閑碎銀子和些許衣服首飾。這裝扮,倒像極了-私奔。
瞟了一眼那靜靜死去的男子,安然眉頭一皺,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接收了記憶。
獨孤靖柔,這便是原主的名字。她出生于云南的獨孤世家,由于是家中幼女,慣會撒嬌賣癡,父親姐姐又過分偏愛,所以不諳世事。
原主此次的確是私奔的,原因不過是一紙婚約。
此時正值唐朝中后期,安祿山蠢蠢欲動,意欲造反。獨孤將軍為保云南百姓,與其定下婚約。長女獨孤靖瑤剛硬爽直,不易操縱,安祿山遂選了原主。
原主生性嬌慣,當(dāng)然不想遵從這場婚約,心里又有了心上人,所以連夜逃走。只是,她不知道,放她逃走的正是姐姐獨孤靖瑤。
整理儀容,安然這才發(fā)現(xiàn),原主之所以能逃脫父親的轄區(qū),除了姐姐獨孤靖瑤的相助,也是因為她一直都是男裝出行。原主出身武將世家,性子頑劣,女扮男裝自然是手到擒來。
武將家的女兒,卻有了柔情,這本就是致命的弱點吧。
她雖柔情似水,可耐不住心上人郎心似鐵。與她私奔的人是獨孤將軍的家將,平日里,充作暗衛(wèi)保護(hù)與她。小女兒家與他日日相伴,又見其面容俊朗,自然生了愛慕之心,家將貪圖榮華富貴,自然樂意敷衍。
此番,逃婚途中,家將心生不軌,想要生米煮成熟飯,再回去做那乘龍快婿。豈料,女兒家性子剛烈,不愿受辱,連累家中名聲。家將暴怒,索性想要取其性命。卻沒料到原主卻是精通武藝的,兩番糾纏之下,原主失手錯殺了家將,悲痛之下失了生存意識,這才讓安然撿了便宜。
安然暗自嘆了一口氣,也好,亂世之中,也算是有所保障。
雖說,這家將不仁,她卻不能不義。臨行之前,安然還是找了地方將其掩埋,立了碑。
此處已經(jīng)是咸陽城外了,往南數(shù)十里,便是咸陽。安然簡單的收拾了行李,繼續(xù)趕路。
***
咸陽素來繁華,即便是戰(zhàn)亂,也不減分毫。一入咸陽,便見沿途攤販數(shù)里。人群擁擠,安然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之下,竟被人推搡撞上了一位藍(lán)衣公子。
萬能龍?zhí)?/a>“唉?你這人是怎么看路的,旁人不撞,偏生撞上我們公子?”
藍(lán)衣公子身旁立著一位身量不足的紫袍男子對著安然連聲呵斥。
安然見其裝扮,又聽其聲音,便知這主仆二人都是女嬌娥。方要開口,便聽見藍(lán)衣公子以扇遮面,輕聲說道,沈珍珠“紅蕊,出門在外,有些磕碰是正常的。更何況,這位兄臺又不是故意的。”
那紫袍姑娘倒是不樂意,撅起了嘴巴,萬能龍?zhí)?/i>“小姐,你怎么每次都這樣?。俊?/p>
這主仆二人雖是輕聲細(xì)語,可這獨孤靖柔卻是習(xí)武之人,耳聰目明。安然將這主仆二人仔細(xì)端詳,發(fā)現(xiàn)這二人都生得不錯,尤其是那主子。柳眉不掃而蹙,丹唇不點而朱,實在是美。
見其美貌,又是同道之人,安然便起了交往之心,安然“在下初至咸陽,迷失所蹤,人群擁擠,遂才撞上兄臺。若兄臺不棄,在下愿請清茶一杯?!?/p>
藍(lán)衣公子拱手作揖,沈珍珠“哪里哪里,兄臺說笑了,都是我這家仆不懂規(guī)矩。”
安然“家仆忠心護(hù)主,何錯之有?我既沖撞了閣下,理當(dāng)賠罪?!?/p>
沈珍珠“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萬能龍?zhí)?/a>“小姐!你怎么能跟陌生人一起喝茶?”
那紫袍姑娘倒是忠心,再三勸戒。安然彎了彎嘴角,呵,真當(dāng)我是豺狼虎豹不成?***
咸陽城出了名的茶館要屬清風(fēng)樓,價格雖高,卻是物有所值。
安然和那藍(lán)衣公子來的趕巧,正好碰上一個多余的包間。幾番談?wù)摚脖愣际侵獣粤藢Ψ脚畫啥鸬纳矸荨?/p>
沈珍珠“原來,阿柔你也是女子?怨不得你找我相談,原來是早就看穿了我也是個女子!”
萬能龍?zhí)?/a>“就是?。∪峁媚镆膊徽f清楚,害得我以為你對我們家小姐有什么企圖呢?”
紫袍姑娘名叫紅蕊,安然之前便已聽到,只是沒有想到,她的主子居然是沈珍珠。
沈珍珠,對于文科生出身的安然來說,最是熟悉不過。吳興才女沈珍珠,家父清流沈易直,后賜予廣平王李俶為孺人,生子李適,后在安史之亂中失蹤。
歷史中的沈珍珠大義凜然,安然很難和眼前這個嬌俏可人的姑娘聯(lián)系起來。也許,是時機(jī)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