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言從林帶著言伊被李子軒的親戚問候了祖宗八代,從他們的咒罵中言伊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那么多親戚......被摔碎的是李子軒父親的骨灰。
言從林的脊梁骨都快被戳捅了,除了賠罪還賠了李子軒父親那邊親戚一筆錢,最終才了結(jié)此事。李子軒的母親并沒有參與批斗,只是默默靠在椅背上,全程冷漠得盯著墻上一個點失神。
言伊給每個親戚鞠躬認錯,走到劉麗瑗面前時頭也不敢抬。美麗又憔悴的女人愣愣的看著面前這個哭成淚人的孩子,輕輕嘆息如同落入冰原的雪花,修長的手在言伊肩膀上輕輕一拍,就轉(zhuǎn)身回房了,留一屋子還在聒噪的親戚們。
言伊感受到肩頭溫柔的觸碰,抬眼只看見劉麗瑗蕭索的背影。
李子軒被送到醫(yī)院縫了5針,言從林負擔(dān)了全部醫(yī)療費用,還去醫(yī)院看過那孩子一次。言伊則死都不愿去醫(yī)院見李子軒,只是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那天事情發(fā)生后,言從林從言伊斷斷續(xù)續(xù)哭泣中聽到了事情的經(jīng)過,并沒有怪罪女兒,只是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搖著,“言兒是好孩子,言兒是無心的,這事......不能全怪言兒。下樓小心點別這么莽撞了...”
言伊抬頭在淚眼中看著爸爸,控制不住得啜泣。
“李子軒再也不會跟我玩了是不是?”言伊把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說給了爸爸聽。言從林愣了一下,看看懷中眼睛哭腫的女兒,薄唇下憋說不出的委屈樣,輕聲說“言兒乖,子軒一定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給他點時間,他才沒有了爸爸,又發(fā)生這種事,一定會傷心很一段時間的......言兒等子軒回來去好好道個歉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抽泣。
喪禮過5天后,李子軒出院了,言從林又給李子軒送去了一些水果和牛奶,言伊也是躲在家里不愿意去。這之后,言伊也是一反常態(tài),放學(xué)后不在騎著車在小區(qū)里晃蕩了,那些被她打趴過得熊孩子們傳言說她這是在閉關(guān)練神功,想到她如果神功練成,熊孩子們哆嗦了一下,想起世上只有媽媽好,媽媽說晚上早點回家......
言伊只是宅在家里,寫完作業(yè)就在電視機前面,盯著動畫又好像在發(fā)呆,安靜又呆的樣子仿佛是被打回爐重造之后剝?nèi)チ撕镱^的靈魂......
言從林看在眼里也沒有辦法,他不是個很善于表達的人,這種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勸不過女兒,只能讓她自己消化,小孩子嘛,煩惱總是像玩具一樣一段時間就被淡忘了。
李子軒出院了,他的奶奶在他出院后就自作主張住進了李家,說是幫劉麗瑗帶孩子,其實在李父生前,她連一天也不愿意留夜,更沒有幫過一點忙。
劉麗瑗知道這個自私貪婪的女人只是想在她兒子死后再在她這兒再撈一筆養(yǎng)老錢。于是,在鋼琴的背景聲中,樓上的聲音從男女火拼變成了一個婦人的持續(xù)不斷的哭訴,時而尖利時而嚎啕,穿透力還極強,對面樓的鄰居們都不勝其煩。
言從林也只得每每這個時候就帶言伊去小區(qū)里散步,買一只冰棍給女兒,自己拿一瓶啤酒,夏日的傍晚,涼風(fēng)陣陣,聽著兩邊家家戶戶細瑣聲響,女兒這些天微皺的眉頭也會展開,舔著冰棍,露出享受的微笑。繞幾圈,女兒就累了,停下來要抱著,言父就抱著她繼續(xù)一圈一圈在小區(qū)里走,等著言從林抱著熟睡的女兒上樓時,樓上的哀嚎就差不多結(jié)束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