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側躺在貴妃椅上假寐，上次在燕小乙面前把小團子拎到長公主殿外丟出去的心腹宮女正跪在榻邊捧著李云睿的玉手用鳳仙花汁制成的顏料為她描繪蔻色的紅指甲。

燕小乙領完圣旨，封賞回來，跪在她面前復命。

李云睿迷蒙而嫵媚的眼睛緩緩睜開，艷紅的嘴唇輕啟，

吐出的聲音有著和毒蛇一樣冰冷駭人的溫度，

長公主李云睿“祝賀你啊，小乙?！?/p>

長公主李云睿“她是最受陛下喜歡的，求得一句金口玉言，便可讓你出人頭地。”

燕小乙深深埋著頭，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李云睿撐起身子，剛剛涂好丹蔻色指甲的手按上胸口，

長公主李云睿“小乙，她對你有知遇之恩，你今后……會不會離開我，改到她身邊去?”

她做西子捧心狀，眉間有淡淡的憂郁之色。

明明是她躺在貴妃榻上，他跪在廳中，此刻卻顯得好像是那上位者在無助地哀求著他這個卑躬屈膝的下位者。

燕小乙深深扣首，額頭抵在地毯上，

燕小乙“殿下救小乙性命，猶如再生父母。”

燕小乙“小乙為報殿下大恩，愿赴湯蹈火，肝腦涂地，此生絕不事二主。”

長公主李云睿“不事二主?”

長公主李云睿“小乙，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禁軍統(tǒng)領了?！?/p>

李云睿慢慢傾身向燕小乙，燕小乙仍跪伏著，他抬起頭，李云睿的手指就挑起了他的下巴，

長公主李云睿“真是舍不得啊……”

長公主李云睿“我的小乙……”

長公主李云睿“你已經(jīng)是陛下的臣子了嗎？”

面前的女子仿若坊間傳聞勾魂攝魄的精魅，燕小乙忽然好奇，若是自己此刻給不出她所期待的答案，那么這張傾國傾城的美人皮會不會猙獰撕裂，變作巨蛇模樣……

燕小乙“臣，永遠是殿下的臣子。”

可惜，他沒機會驗證這個猜想，他一向是信守承諾的，既然在得救之時許諾過李云睿恩報，他就從未想過背叛。

李云睿的手輕飄飄地移到燕小乙的肩膀上，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

長公主李云睿“小乙，乖孩子?！?/p>

……

兩年后，

六歲的小團子已經(jīng)跟燕小乙混得很熟了。

她單方面宣布把燕小乙歸入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

小團子的好友名單很豐富，高到太子李承乾，二皇子李承澤，低到貼身宮女小茹和小團子在御膳房偶遇的低等雜役小太監(jiān)吉川，除了這些人類以外甚至還有二皇子豢養(yǎng)的一只貍奴。

燕小乙有幸位列其中，很受小團子的熱情和禮遇。

小團子在長公主這里越挫越勇，心思純良到根本覺察不出李云睿對她的百般敷衍是出于厭惡。

她仍經(jīng)常往長公主殿里跑，燕小乙很難理解，她到底有多喜歡自己的“美人姑姑”。

夏日盛產(chǎn)西瓜，燕小乙出身鄉(xiāng)野，自小就吃慣了這等宮中視之為“粗野”的水果。

因西瓜正是應時令的水果，往常年暑日李云睿也圖個新鮮會吃上一些，這日里燕小乙得了兩個品相極漂亮，一拍就知內(nèi)里是水沙瓤的西瓜，下了巡邏的值就馬不停蹄給李云睿送到長公主殿里來。

李云睿卻不在，問了值守的女官，答是:

侍臣“長公主說荷花開得漂亮，攜著小殿下去池塘賞荷花了?！?/p>

燕小乙“哪個小殿下?”

侍臣“就是與燕統(tǒng)領您交好的那位憶公主啊，她常來我們殿下宮里走動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