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熱的水漸漸漫過離靜脖頸之時,離靜這才緩緩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當她剛一睜眼,一張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瞬間撞入了離靜的眼簾,那雙眼眸是如此的深邃,是如此地熟悉,熟悉地仿佛刻入了靈魂深處,熟悉地讓離靜的整顆心都為之顫抖。
“小魚仙倌?!?/p>
離靜就這樣直直看著潤玉,輕啟了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讓潤玉瞬間紅了眼眶,原本要為她擦干身子的亞麻,也隨著掉落了水中。
“靜兒,你還記得我?”
明明知道她還沒有完全蘇醒,明明清楚自己樣子已與之前大為不同,明明知道她不可能還會記得。可潤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而就在潤玉開口的瞬間,離靜的雙眸也隨之閉上,整個人無力地向水中滑落??吹诫x靜滑落,潤玉當即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撈出浴桶。
“果然沒有醒呢?”
小心地用亞麻將她身體包裹,并為她擦干水分的潤玉就這樣將她抱上了床榻。
直到躺在床榻之上,潤玉才有時間仔仔細細地觀察她如今的模樣??蔹S稀疏的頭發(fā),凹陷的臉頰,幾乎遮擋半張臉的胎記,骨瘦如柴的身體。
此時的她模樣是如此不堪入目,可是在潤玉眼中,她依舊是那般的美好,美好得讓人忍不住為此付出一切。
“夜深了,你好好睡吧!待你明日醒來,我將會是你見到的第一個人?!?/p>
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將她的頭發(fā)輕輕撥到了腦后,潤玉俯下身,輕輕地在離靜額頭落下一吻。一吻過后,潤玉將離靜抱得更緊了。
此時,在離這數(shù)百米之外的丞相府內(nèi)。
“你是說那逆子將一個死人帶回了府邸,甚至還為了那死人,將流域世子獨自扔在了馬車上?”
聽著手底下下人的回報,本來就年過半百的老丞相,頓時氣得差點升了天。
“老爺,老爺,慎言,慎言。不是死人,而是將死之人,將死之人?!?/p>
“什么將死之人?將死之人和死人又有何區(qū)別?”
聽到自己夫人對潤玉的維護,老丞相心中的怒火更甚了。他順手抄起桌上的紫砂杯,就狠狠地擲到了地上,看到紫砂杯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樣子,老丞相還不解氣,還準備再擲,卻被其夫人一把抱住了腰。
“老爺,您不能再擲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身居高位,有多雙眼睛暗中盯著你。況且此時朝中風云四起,而軟玉已過了及笄的年紀,即將許配給太子,這般鬧下去怕是會影響軟玉的正宮之位?!?/p>
聽到夫人的話,想到此時朝中的微妙,和軟玉的婚期,老丞相的手終究緩緩放了下去??墒欠畔轮螅胂胗钟X得不對。
“給我備馬車,我還得去那逆子府邸一趟?!?/p>
“老爺,今日去,還不如明日,您看這天色已經(jīng)晚了?!?/p>
丞相夫人說著環(huán)上了老丞相的脖子,而在她環(huán)上老丞相脖子的時候,左右的下人便已經(jīng)識趣地退了下去。
“可是……”
軟香在懷之中,老丞相頓時有些遲疑了。
“況且我都說了是將死之人,不是死人。只要我們一口咬定就行了,至于那人最后死還是不死,又與我們何干呢?只要那人不是死在如玉府邸就成了,不知老爺可否聽過偷天換日?”
“夫人的意思是?”
聽到丞相夫人的話,老丞相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心中也有了主意。
“我的意思是老爺大可明日再去,如那人活著,自然甚好,那說明我們丞相府仁義,有仁德之心。如那人死了,我們也可尋個人身形相仿之人代替,只要軟玉大婚結束,那人的死活又對我們何影響,畢竟只是一屆平民?!?/p>
“嗯,夫人所言極是,就按夫人說的辦。”
老丞相輕輕頷了頷首,隨即低下頭,一把抱住了丞相夫人。
“夫人春宵苦短,不若我們早些就寢吧!”
“嗯,老爺?!?/p>
嬌嗔了一句,丞相夫人一臉嬌羞地低下了頭,而當她低下頭的瞬間,她垂下的眼眸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殺意,那殺意如同沙漠中的紅蝎,冰冷異常。
“嗯?”
清晨的陽光將離靜從沉睡中喚醒,她揉了揉雙眼,剛想睜開雙眼,卻無意中觸碰到一個溫熱的物體,緊接著她感覺到自己的腰身,好似被什么東西緊緊環(huán)住一般。
這陌生的觸感讓她瞬間警覺起來,整個人殘存的睡意也隨之一掃而空。她有些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原本異常柔軟的身體下意識變得緊繃,進而化為僵硬。
當感覺到離靜的抗拒時,潤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緩緩松開了環(huán)抱著離靜腰身的手。當潤玉的手離開離靜的瞬間,離靜整個人瞬間彈跳而起,如驚弓之鳥一般飛速竄到了角落里。
她就這樣在待在那角落中,緊緊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將小小的腦袋護在里面,嬌小的身體隱隱有些顫抖。
當感覺到離靜的不安和恐懼,愧疚蔓延上潤玉的心底,將他逐漸吞沒,他不由開始后悔自己的舉動。其實他早就清醒過來了,在離靜醒來之前,可是因為貪戀離靜的美好,他才沒有選擇離開。
也就是因為這一時的貪戀,讓他錯過了最好的離開時間。當他看到她的樣子,他的心都在顫抖,他下意識走到了離靜身旁,蹲了下來,想撫上她那小小的腦袋。
可是沒有等他靠近,離靜的身體竟越發(fā)顫抖起來,還隱約可以聽到一絲絲嗚咽之聲。
最終潤玉放棄了,他收回了伸出的右手,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當潤玉離開后,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在確定周圍徹底安靜后,在感覺到潤玉已經(jīng)完全離開,離靜的腦袋這才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她看了看周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肢,水眸中滿是復雜之色,復雜之中還夾雜著點點迷茫。
可是這復雜只是一瞬,當潤玉再次進來之時,離靜已然恢復了之前那雙手抱膝的樣子。
“你餓了吧?這是我親手熬制的粥,可能手藝不太好,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