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潔坐最晚的一班航班,起飛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的時間,她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耳鳴很嚴重,雖然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坐飛機,她還是改不了耳朵疼的毛病。
她從來不懼怕黑夜,更喜歡的,才是黑夜。掩藏的一切才最真實。
夏天的暴雨總是讓人來不及閃躲,飛機降落的前半個小時,機長在廣播里說云層有聚集的傾向,很幸運的是,他們提前到了。
大家都找好了下路,只有沈潔,跟個傻子一樣,冒著雨沖進黑夜里,傾盆的大雨注下來,澆在路上行走的人身上,每一滴都那么迅猛,沒有絲毫的心疼。
機場到城市坐車要好幾個小時,她在雨中將自己徹底淋了個透徹,才打車回去。
這種近乎自虐的行為,引得司機師傅總回頭看她。
她忽視那道探索的目光,把自己窩成小小的一團,頭枕著膝蓋睡著了。
一場大病,來勢洶洶,沈潔躺在床上,好幾天沒下床。連設計稿都是助理親自來取的。
樊浩自從恢復好之后,不再提起關于那個男人的任何事情,每天都忙著幫沈潔打理公司。到了飯點會特意趕回來幫沈潔做飯。
她因為感冒失去了味覺,吃什么都覺得索然無味。樊浩的手盛著飯,轉過頭來喚她
樊浩“姐姐,起來吧。飯已經(jīng)好了。”
沈潔這才慢慢轉醒。從被窩里探出頭來。她睡覺的時候一直喜歡把頭捂在被子里,這是被子能給她的安全感。
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稍微動了一下身體,她覺得自己能下床了,這才掀開被子,慢慢從床上滑下來。
沈潔“小樊,拉薩的那間客棧,我想讓你幫我監(jiān)督一下裝修的進程,我最近,不想過去了?!?/p>
樊浩將飯放在小桌子上,過來扶她。
樊浩“好。有什么事情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我今天就收拾行李。”
沈潔到底還是存了私心的,她想讓這個小孩去那邊好好想一下,這樣也好躲避那個惡魔。
沈潔抬起手摸了一下他軟軟的發(fā)。往后靠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
沈潔“我不想吃?!?/p>
越吸越覺得胃里難受,像被人塞了一塊石頭,消化又不能徹底消化,可是卻也是真的難以下咽。
樊浩“姐,多少吃一點。”
他不太會哄女孩子,從來,都只有別人哄他的份。
沈潔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才拿起勺子,往嘴里喂了幾口。
沒想到還沒徹底下去,就又吐了出來。
不行,實在吃不下去。一點都不可能行。
沈潔“放那我待會吃吧。你不是要忙嗎?先走吧。”
說話的時候,沈潔感覺自己像是沒有了力氣,一句話要憋好久才能說出來。
樊浩出去關了門。沈潔這才往床上爬。門又被人從外面打開,沈潔以為是樊浩落下了東西,回來取,也沒理他,繼續(xù)往上爬。
動一下,都會覺得,身體像是被人撕扯著的難受。
腰里突然多出一雙手,只一瞬,世界就被人顛倒了過來。周云簡的呼吸撒在她的耳朵邊,她看見房頂?shù)臒魸u漸移出了視線。周云簡將她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周云簡“你病的挺重?”
高中的時候,挺胖一姑娘,現(xiàn)在瘦成這樣,還天天不好好吃飯,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沈潔“沒事。”
沈潔拿被子捂著頭,
沈潔“再休息幾天就好了。你怎么來了?”
不是周氏的董事嗎?天天往她這里跑,算個什么情況?萬一被人誤會了,他估計都解釋不清楚。
周云簡“我路過,來看看你。樊浩說你病了。”
周云簡“怎么?哪里不舒服?看你臉色很差。”
周云簡走過來坐在床邊,一把拉下被子,摸上她的額頭。
周云簡“燒退了,你哪里還不舒服?”
周云簡繼續(xù)追問。
沈潔“胃難受。不想吃藥?!?/p>
周云簡“你經(jīng)常吃藥?”
沈潔“嗯,餓出來的萎縮性胃炎。吃了藥就好了?!?/p>
沈潔有氣無力。閉著眼睛沒開口看他。
長什么樣瞅一眼就記住了,天天看也會很煩。
等她再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又被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沈潔“你去哪?”
這是少有的幾次,沈潔這么溫柔的說話,不過是真的難受到說不出話來而已。
周云簡“醫(yī)院?!?/p>
沈潔躺在病房里沒有聲音,她倒也想活奔亂跳的,只是可惜,連起身都困難。周云簡出去幫她買飯了,醫(yī)生說要是不好好保養(yǎng)胃,就會惡化成胃癌。癌癥可不是隨隨便便鬧著玩的。
聽到醫(yī)生的叮囑,周云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作死的女人!一刻都不消停。
沈潔的眼睛看著吊瓶里的藥水,一滴一滴,都滴落在了她的身體里。
與她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最后變成她身體的一部分。
她感受著這種神奇的融合,動了動壓麻了的胳膊。
周云簡從門里進來的時候,看見她呆滯的盯著 那瓶藥水,眼里再沒有別的東西。不禁輕笑了一聲。
有時候成熟的像幾百歲,有時候又幼稚的像個小孩子。這種切換,搞的周云簡挺不能適應的。
周云簡“吃飯。我喂你?!?/p>
沈潔“嗯,”
沈潔點了一下頭。廢話,不喂難道要她自己吃嗎?
當然,最后一句話沒敢說出口。
周云簡喂的很慢,基本都是等她咽下去了才會再喂下一口??赡苁钦娴酿I了,所以她吃了很多。
沈潔“簡哥哥?!?/p>
她突然叫出口的一句話,讓周云簡的動作停了一下。
沈潔“你后悔嗎?”
她想讓他后悔什么呢,后悔當初沒有答應她,后悔讓她變成這樣,后悔殺了她最愛的小橙,后悔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嗎?
周云簡“我該后悔什么?”
果然,沈潔就知道,他一定會問。
沈潔“沒什么。我隨便問問的。”
剛有了點食欲,這下好了,又沒有了。
她靠后了一點,想要躺下去。
周云簡“后悔?!?/p>
坐著的人突然開口。
周云簡“后悔沒有好好看你一眼。僅此而已?!?/p>
而后周云簡將飯放在桌子上,過來幫她躺下。
他知道沈潔有多呆滯,甚至連手指都是僵硬的。有些話,他知道不應該,可還是說出口了。
周云簡“還有,以后不要再叫我簡哥哥了?!?/p>
為什么不讓叫呢,可能是他覺得自己不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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