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容的腦海中回放著陳欣欣的表演,她低垂著腦袋,緩緩坐到位子上。等再抬頭對著餐桌的時候,她的眼神已然變了,一遍遍用貪婪的目光掃著食物,最后對著眼前的餐具伸出了的小手。
沈巍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付容的動作,她用眼神表現(xiàn)商婦的粗鄙和饑餓,雖是個有效的方式,但卻有些太公式化。
這只不過是一種長期試鏡鍛煉出來的本能,算不得一個演員真正的優(yōu)勢和天賦。
他還欲再看,卻發(fā)現(xiàn)付容似乎越過了眼前的筷子,而是選擇直接用手去抓——她竟將一份肉菜直接提溜起來,匆匆塞進口中。
這倒是個有些想法的小替身。
付容的舉動令沈巍有一絲意外。一般來說,像她這種身形的文替,只替演過斯文秀氣的角色,沒什么機會演這種戲劇張力要通過夸張肢體動作傳達的丑角。
沈巍的猜想只對了一半,付容的確少有過飾演丑角的經(jīng)驗,但在正式做文替之前,她卻是從千百個群眾演員當(dāng)中成長起來的,死囚、路人、丫鬟、乞丐,甚至是戰(zhàn)場上的尸體也是演過一段時間的。
小人物的喜怒哀樂,正是她平日打雜經(jīng)驗的積累。
付容中規(guī)中矩地演著,但當(dāng)她對準第四份小吃狼吞虎咽的時候,沈巍卻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表演。
“小姐,你知道自己在演誰嗎?”
付容的心下一沉,塞到嘴里的包子只嚼了幾下,便下意識地吞了下去,嘴邊的油漬泛著狼狽的油光,“我在演……”
沈巍對付容的表現(xiàn)并不滿意。她現(xiàn)在的這場試戲,和白天對戲余施洛的時候,那種迸發(fā)出生命力的演技差了不知道幾個等級。
“陳欣欣。”
沈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慍怒,“你根本就是在演陳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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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片場,道具組的工作人員來往匆忙。下一場要準備爆破戲份,場務(wù)來回招呼群演和一眾替身迅速離開埋點的場地,以免被煙火誤傷。
片場的角落,許珊頂著一幅寬大的墨鏡,無精打采地坐著,而在她的肩頭,輕伏著低垂腦袋的付容。
女場記抱著一株盆栽快步走著,幾步過后卻又倒退回來,停留在兩人的跟前。
“你們兩個今天這是怎么了?”
“呵呵呵呵呵呵?!?/p>
許珊忽然對著道具小哥傻笑起來,“沒什么,不過就是手殘了一下?!?/p>
女場記把盆栽放在腳邊,湊過來關(guān)心許珊,“你說你手怎么了?”
許珊將墨鏡往下斜斜地撥了撥,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腫得和一對核桃似的。
“你不是說傷到手了嗎,怎么看起來眼睛更嚴重?。俊迸畧鲇浺荒樢姽淼谋砬?,她昨天幫著發(fā)戲服的時候還看到兩個女孩在片場活蹦亂跳的,怎么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成了這幅樣子。
她又指了指默不作聲的付容,“那她呢?是不是因為昨天挨打的那個事情不好意思見人哪?!?/p>
付容沒抬頭,她的整張臉都倚在許珊的肩上,用力搖了搖頭。